本來慢慢賣,這樣一處莊子是肯定會迎來新東家的。
難就難在張耀祖等不起。
他既想要多賣銀錢,又不肯面對現實,就連牙行的人都勸他:“要是急等著用錢,不妨將價格壓一壓,這樣才好更快出手。”
誰知張耀祖來了脾氣,還把人家牙行老板罵了一通,罵人家見錢眼開,指不定是收了誰誰的好處,過來忽悠蒙騙自己。
這話一出,牙行老板也不干了。
都是出門在外討營生的,張府原先是不錯,武將之家,又頗有軍功在身,可如今張耀祖到了這個年歲,可是什么都沒有的,全靠著家中福蔭庇護,又能堅持到幾時?
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,如何瞧不明白張耀祖的底細。
牙行老板脫手婉拒,張耀祖便只能自己四下托人尋找買家。
后又有一婦人登門問價。
這婦人娘家經商,夫家捐了個掛閑職的小官,倒也家底豐厚,聽聞了這樁故事便想著能不能來占個便宜,收了這小寧莊。
誰知她與張耀祖大約是上輩子的仇人,一見面就聊得很不愉快。
張耀祖瞧不上她這樣拋頭露面的,話里話外帶著尖酸嘲弄。
人家太太不樂意了,一拍桌子起身,對著他冷笑道:“我來與你談是給了張府顏面,不是給你的,你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,若無張府,你算什么東西也配來跟我談?這莊子九百兩,你愛賣不賣,不賣我還不想要了呢!”
說罷,她又狠狠在張耀祖面上啐了一口。
氣得張耀祖哇哇大叫,想沖上去動手。
那婦人又不是孤身一人前來,人家呼奴喚婢,身邊還帶了家丁小廝,哪里容得他放肆?張耀祖不但沒有做成這筆買賣,反倒落了一頓打。
消息傳出,眾人暗笑不已。
唯有張府二老心疼得要命,又把寶貝兒子接了回去,好好養傷。
張氏也聽說了這事兒,先臉色陰沉半晌,隨后又放晴,很是痛快地來了句:“活該,打得好!”
她這會子可沒空管娘家的腌臜事了。
虞開嶸前程已定,風光無限。
這樣前途無量的少年郎君還缺一位正房妻子,可不把京中各名門惦記壞了。
光是這幾日,張氏就見了好幾位太太奶奶。
無一例外,都是替她們府上的千金說親來的。
雖說按照慣例,都是男方先提親,但在京城卻沒有這般多的繁文縟節,只要兒郎夠好夠出眾,有的是那名門大戶主動。
畢竟年紀輕輕就中榜眼的少年郎君可不多,且這少年郎還是京中門第,這就足夠了。
張氏一時間挑花了眼,哪里還顧得上那倒霉兄長的事兒。
張氏還很乖覺,當有人問起這事兒,她就抹著淚說了兩句:“我是出嫁女,娘家的事情本不該我插手,我又如何能管得了爹娘呢?罷了……前世的孽緣吧,萬幸叫我早早嫁出了門子,如今也開枝散葉,是虞家的人了,管不得管不得……”
別人一聽,也覺得有道理。
再看看虞開嶸,玉樹臨風,神清明秀,好一派磊落堂堂的青年才俊模樣。
有道是,就怕貨比貨,虞開嶸和張耀祖這對舅甥之間的差距,堪稱云泥之別。
在這一眾名門里頭,張氏最終相中了鄭家姑娘。
這鄭家當家的老爺乃大理寺少卿,他家姑娘及笄兩年多了,與虞開嶸倒是挺般配;鄭家姑娘飽讀詩書,自幼可是由進士啟蒙,出落得秀外慧中。
要不是這姑娘眼光頗高,一直也相不中,怕是早就出嫁了。
如今鄭家能托媒人主動,張氏再沒有不答應的,白日里與媒人說了一番,晚間她就跟虞正德一一轉述。
“鄭大人府上的閨女想來是不錯的,鄭大人自己就是個明理豁達又頗具才能之人。”虞正德一想到自己還能與比自己官職高了兩層的門第議親,就渾身透著快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