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里紅妝,嫁妝流水似的從虞府正門抬出。
一路延綿,往威武將軍府而去。
聞昊淵早早就來迎親了,他騎著一匹膘肥體壯的黑色駿馬,這馬瞧著就比一般馬匹要強壯高大許多,更襯得馬背上的男人肩寬挺拔,身姿沉如山岳。
偏偏他劍眉星目,沉默寡,哪怕這樣高大卻不顯得笨重,反而有股肅殺冷冽的氣質縈繞全身,與他對視一眼,眾人紛紛膽寒,忍不住垂下眼躲到一邊。
迎著正面拜別了虞正德與張氏,張氏一觸到姑爺這雙眼睛,就忍不住心里打鼓。
再瞧瞧這二人站在一處,越發顯得虞聲笙嬌小。
她有些替養女擔憂,姑爺看著就不好惹,還這般強悍健碩,怕是……虞聲笙以后在威武將軍府的日子不太好過。
外頭的百姓最喜歡看高門府邸成婚了。
滿眼紅綢喜慶,又有沿街灑的喜糖與銅板,他們的歡呼聲夾道而行,伴隨了一路,久久不息。
臨街茶樓上,郭文惜從窗欞里探出頭,看見這熱鬧的一幕,忍不住有些酸:“還真被這丫頭說中了……”
年前在大學士府上做客時,虞聲笙就說了自己三月二十八成婚。
當時多少閨閣千金都把這話當成笑話來聽。
沒想到這虞四還真嫁了。
不過是沒嫁給慕淮安罷了。
一想到虞聲笙嫁的是京中唯一的一品軍侯,郭文惜就滿心不是滋味——誰能想到呢,被慕淮安拖婚四年不娶,淪為滿京城笑柄的虞四姑娘,居然一朝得勢,成了一品軍侯的夫人。
再看看這綿延不斷的嫁妝,郭文惜更不快了。
“虞家可真抬舉這個養女,出嫁給了這么多的嫁妝。”她嘟囔著。
身邊的丫鬟嵐珠一眼就看穿了自家小姐的意思,忙伶牙俐齒道:“誰知道是不是虛抬呢,瞧著熱鬧,實際沒什么東西的。”
郭文惜抿了抿嘴角沒吭聲。
聞昊淵那一日登門提親送聘禮的事兒根本瞞不住。
一開始流紛紛,說聞昊淵送了一半聘禮又悔了,大家又將虞聲笙視為笑柄,暗地里沒少編排她的壞話。可后來,徐詩敏的流紛飛,聞昊淵又親自澄清,說是虞聲笙的院子太小了,放不下那么多聘禮,并不是想悔婚。
聞昊淵說這話時,是在某一高官家的宴席上。
眾人聽得清清楚楚。
當時聞昊淵面容平靜,眼底滿是期待:“若是可以,我巴不得現在就成婚,我已經老大不小了,好不容易定了一門親事,若有人故意給我未來夫人添堵,我是不會輕饒的,我這人脾氣不太好,下手也沒個輕重,到時候得罪了誰,還望不要計較。”
眾人:……
他是怎么能用心平氣和的姿態說出這樣可怕的話的?
哪有人這樣明晃晃的威脅的?!
事實就是,沒人敢在明面上跟聞昊淵叫板。
他那個身形與本事擺在這兒呢,能輕而易舉就擰斷別人的脖子……
正想著,郭文惜瞧見聞昊淵騎著馬過來了。
遠遠望著,他確實比尋常男人更為高大強壯,配得上威武二字。
但見他一身鮮紅,襯得那雙眼睛越發深沉,只一眼輕輕瞥過,就看得郭文惜愣在當場,直到人已經走遠了,她才緩過神來,頓覺臉頰發熱,心頭狂跳。
怕是怕的……可為什么還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涌動?
此刻,坐在喜轎里的虞聲笙滿心歡喜。
在轎子里晃悠了約莫小半個時辰,威武將軍府到了。
一婆子上前來主持禮節,金貓兒攙扶著虞聲笙跨過火盆,一路徑直往府內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