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你就答應了?”
“當然沒有。”今瑤忙擺手,“奴婢曉得輕重,姑娘罰她離了咱們薈芳齋罰得很對,只是……奴婢瞧她哭得激動,怕萬一她想不開什么的,反而給姑娘的大喜之日添了晦氣,便讓她等在咱們院外,若姑娘想見,咱們就從偏門走一遭,若不想見,咱們還是從正門進。”
薈芳齋的正門自有管事婆子看管著。
到底今時不同往日了,張氏越發重視養女,派來的婆子也都是忠心勤快之人。
玉香定然不愿被這些婆子逮個正著,是以這會子正心甘情愿地等在偏門處。
虞聲笙松了口氣——還算今瑤有點腦子,也不過分心軟。
倒是金貓兒有些不贊同地瞥了兩眼,垂眸安靜。
沉思片刻,虞聲笙道:“那就去偏門看看吧。”
今瑤有句話說對了,玉香是曾經做過她貼身丫鬟的人,她大婚在即,實在是不想出什么旁的岔子,人家只是想要個明了的答案,那她給她便是。
偏門外,玉香遠遠瞧見虞聲笙過來了。
前頭領路的婆子手持一盞芙蓉琉璃燈,照亮了一片黑暗。
玉香認了出來。
那是太太屋里的,統共兩對,太太留了一對,剩下的兩盞,一盞給了大少爺,一盞竟在四姑娘處,可見這段時日張氏待她有多寵。
玉香不由自主地咬緊下唇。
見虞聲笙到跟前了,她作勢就要跪下。
金貓兒眼疾手快,一下子撐住了她的胳膊,硬生生將人架住。
虞聲笙忍不住用贊賞的目光多看了她兩眼——同樣都是太太房中出來的人,人與人的差別真不是一般的大。
“有什么話進去說吧,在門口跪來跪去的,多不像樣子,叫外人瞧了還以為我欺負了你。”虞聲笙一聲淡笑,從玉香跟前掠過。
屋內,點燃了十幾根蠟燭。
丫鬟們上了熱水、痰盒等物,虞聲笙不慌不忙地洗漱凈手。
今巧一一替她取下發髻上的小夾子與珠花,一層層將青絲垂下,又細細疏通。
屋內沒人說話,眾人都在忙活,腳步匆忙卻不凌亂。
待四姑娘洗過臉,開始用香露抹著手時,才幽幽開口:“你特地來找我,可是想問個明白?你在我身邊,容貌、女紅都是一等一的出挑,為何我不要你……”
玉香咬著下唇,跪倒:“是。姑娘是怕奴婢作為陪嫁過去成了姨娘,分了姑爺待姑娘的情分么?”
“是,也不是。”
虞聲笙望著鏡子里的自己,下頜往上抬,露出纖細優美的脖頸來。
她的眼睛沒看玉香,繼續道,“其實你所說的事兒,我早就想過。”
大家閨秀給陪房開臉是再正常不過的。
虞聲笙雖反感,但也沒有想過要與慣例對著干。
“那為何姑娘……要攆了我?”玉香淚如雨下。
“因為……你的心不向著我。”她緩緩回眸,對上了玉香的眼睛,“你自己好好想想,我與慕淮安多次鬧不快,你哪一次向著你家姑娘了?我這還沒嫁過去呢,你就這般胳膊肘往外拐,若我真嫁給了慕淮安,真讓你成了姨娘,你不但不會幫我,反而會成為慕淮安安插在我身邊的一顆棋子。”
“我福薄,自幼失了雙親,好在老天眷顧,父親母親垂憐,才不叫我流離失所……在婚事上波折不斷,也非我所愿,我想要的只是身邊之人與我同心。”
“你連這個都做不到,我又豈敢留你?”
說著,虞聲笙從妝奩里取出一對赤金蝦須珍珠鐲,讓金貓兒給了玉香。
“你我到底主仆一場,就緣盡于此吧。”
_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