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院子瞧著許久沒人住的樣子,門口的積雪都堆了老厚了。
虞聲笙緊了緊領口,領口處濃密的灰鼠皮子制成的領巾剛好圍得嚴實,一絲寒風都透不進來,她下了馬車,望了一眼院落的大門,上頭懸著一塊匾額,字跡早已褪色,甚至剝落,叫人看不出來。
“你在這兒等著。”她眼前一亮。
“誒,姑娘……”今瑤慌了神。
“不必慌張,我不過是進去瞧瞧,橫豎就這么點大的地方,我還能長翅膀飛了?”她打趣兩句,上前推開了院門,跨過足有小腿深的雪,一路往里頭而去。
這院子不大,但正堂、廂房、耳室一應俱全。
虞聲笙繞過了這些地方,朝著偏北的柴房走去。
推開門,里頭靜悄悄的,空無一人。
剛往里走了幾步,突然身后卷起一陣寒風,有人擋住了,只聽吱呀一聲門響,屋子里的光線頓時暗沉了幾分。
虞聲笙敏銳地察覺到,她的身后多了一個人的呼吸。
近在咫尺。
她緩緩回眸,往上看,看見了一個高大的身影。
投下的影子足以將她整個身子籠罩住。
他肩寬健壯,格外挺拔,甚至比慕淮安還要高些。一身灰黃色皮子制成的襖子,讓他整個人看起來粗獷無比。頭戴兜帽,帽檐垂下一半,擋住眉眼,他的半張臉又長著絡腮胡,乍一眼看去就像個野蠻的毛人,根本看不清長相。
一把長刀出鞘,刀鋒對準了虞聲笙。
“誰派你來的?”他冷冷問道。
虞聲笙的眼睛卻亮了,上上下下看了一圈,全然不顧危險就在身邊,興奮道:“你是不是臘月二十一那天入京的?進京之前還遭遇了一次水患?啊不,我的意思是……你是不是從水路過來,路上遇到了麻煩?”
嬌小的女子一張嘴就說個沒完,語速之快,聽得那漢子都愣住了。
她……竟半點不怕?
等等,她是怎么知曉的?!
瞧她小臉雪白,眉眼清晰細致,身上穿著的又是好料子,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姑娘。
“誰派你來的?!”漢子收斂起驚愕,刀鋒又逼近了一些,“老實交代,否則休怪我無情。”
“你別怕。”虞聲笙這才意識到對方拿刀對著自己,“我是卜卦算到你在這兒,所以找過來的,雖然接下來的話可能會讓你驚訝,但我是認真的。”
那漢子一陣無語。
怎么她說著,眼睛越來越亮,一點不怕呢?
明明被刀對著的是自己,她居然還能反過來安慰他,叫他不要怕。
有那么一瞬間,他竟有些想笑。
“我是虞聲笙,銀臺司右參議虞大人是我父親,我今年十九歲了,我知道我如今年紀是有些大了,不比那二八年華的女孩子,但我很好的,我會管家理賬,還會做生意賺錢,我還會講笑話,你若跟了我,保你一輩子過得舒坦快活。”
漢子:……
他看她現在像個笑話。
嘮嘮叨叨說了一通,他還是沒能聽出個所以然。
但握著刀的手已經比方才松緩了不少。
“好吧,虞姑娘,你到底想說什么?”他打斷了她的話,眉尖擰緊。
虞聲笙展顏一笑。
這一笑,宛若春花燦爛,那雙秋水剪瞳的眸子幾乎要看進他的心里。
他……從未見過笑得這樣直爽的女孩子,就好像陽光一般。
虞聲笙忍不住靠近了一些:“我想說的是,你我這輩子有婚緣,是注定要成婚的,等過了元宵,你可要我家提親呀。”
漢子: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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