隆慶帝冷笑一聲,當即又點了新官上任,屁股都還沒坐穩位置的刑部侍郎孫志遠主審。
旨意一道道的發下去,舉朝皆驚。
都知道鹽政是個肥差,可具體怎么肥,卻實在是不知道的。
直到聽見說三年鹽政,光是明面上能查出來的貪污數目竟就有一百多萬兩,才一個個的咋舌。
又好奇這事兒怎么都捂了這么多年了,竟會在這個時候鬧出來。
這當然是有緣故在的。
曾耀也不是個傻子,他能得到這個肥差,說起來還是托了方家的福,他的兒子聘了方皇后的侄女,這個肥差才會落到他手里。
可是沒料到,多方打點,花費了那么許多銀子,好不容易趁了熱灶,以為能大撈一筆了,那些個鹽商卻一個個的不把他當回事。
只當他是好欺負的,連慣例的接風宴都沒一個給擺。
這也就算了,他的第
一百六十二?波濤
七個姨娘生了個兒子,他擺宴席,這幫子人竟也沒有一個給孝敬的。
他這才惱羞成怒,心一狠,把這個膿包給捅開了。
這個膿包一捅,他索性也就當真當起清官來,反正名頭已經立出去了,他如今也是靠著方家的,怕誰?
還當這個年能過的好的,畢竟隆慶帝新得了個小皇子,前陣子熱鬧壞了,便是碰上什么大事,只要不鬧的狠了,隆慶帝也是輕輕一抬手就放過了。
可是沒想到這個年誰都沒能過的好。
隆慶帝除開去祭了一回太廟,其他時間連年都是在御書房過的,內閣的幾位大學士們幾乎就沒離開過宮門,連衣裳都叫家人包了帶進宮去。
日夜不停的查賬對賬,終于對出總數來。
朝廷歷年預先發放的淮南淮北、江西、江蘇等六地的鹽引統共是四百六十萬余道,應繳國庫稅銀一千四百萬兩有余,可是除曾耀報上來的那筆還在鹽政衙門的三十一萬兩銀子之外,其他全被貪墨。
隆慶帝出離憤怒,等到大年初五開印,當朝便又換了一任主審,這回是讓刑部尚書,剛入內閣的錢士云親自主審。
旨意是,徹查到底。
端王府這個年過的簡直提心吊膽,端王更是連夜里都睡的不安穩,在夢里還怕的磨牙,寒冬臘月的,可是等到第二天一早起來,端王睡的地方,分明一大片都是濕的。
案子越是往下查,他越是焦急的坐不住,不住的催促妻子進宮跟方皇后探聽消息。
端王妃就算是之前不知道,現在哪里還有不清楚的?
自家肯定是跟這個案子脫不開關系了,她一顆心直直的往下沉,家里四處生著炭盆,可是她還是只覺得齒冷,抱著端王的腿,哆哆嗦嗦的問他:“王爺跟我說個實話,究竟是怎么個陷進去了?陷得又有多深?”
她兩只眼睛都是直的,里頭瞳孔放大,視線空蕩蕩的,像是一只驚嚇過度了的貓頭鷹,看著就支撐不住立即要倒下去的模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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