滄溟蒼白的臉上勉強維持著禮節性的微笑,淡藍色的鱗片在燈光下泛著微弱的光澤。
他真的很累了,又是趕路,又是因為缺海水昏迷。
他是年輕,但他還是一個獸人,祭司這精力也未免太強了。
“父親。”
蕭臨淵推門而入,他晚上負責巡邏部落,確保部落安全。
部落里還有燈光的就兩處,一處是神女,他不敢也沒資格管,一處就是自己的好父親——祭司。
祭司的身體不好,蕭臨淵一直都知道,看他那么晚沒有睡,就來看看。
結果一到屋子就看到被自己父親拖著聊天的滄溟。
滄溟雖然什么話都沒有說,但蕭臨淵已經看出了滄溟的勉強。
他不動聲色地站到兩人之間:“父親該休息了。”
老祭司頓時像個被搶了玩具的幼崽般嘟囔起來:“我正問到關鍵處!你這個不孝子…”
“滄溟祭司也需要休息。”蕭臨淵不由分說地扶起滄溟,轉頭對父親道:“您若再不睡,明天我就把您最在乎的獸皮卷都給燒了。”
老祭司立刻變了臉色,罵罵咧咧地被兒子按到床上。
剛沾到枕頭,震天的呼嚕聲就響了起來。
“我的住處空著。”蕭臨淵低聲對滄溟說,“今晚我值夜,您可以在那邊好好恢復。”
滄溟如蒙大赦。
離開時,他聽見身后傳來老祭司夢囈般的嘟囔:“…珍珠粉…要記下來…”
滄溟如釋重負地踏入蕭臨淵的住處。房間比祭司的簡樸許多,床榻也不夠柔軟,但至少能讓他遠離那個精力旺盛的老祭司,好好休息一晚。
然而他高興得太早了。
第二天清晨,朦朧中他感覺到有人站在床邊。睜開沉重的眼皮,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陌生的臉。
這是誰?
“我們一起去課堂吧。”那人開口,聲音卻無比熟悉,“我問過神女了,她說你也可以去學神文。”
沒有往日的繁復圖騰紋路,干凈的面容讓他一時沒認出來者是誰。
滄溟瞬間清醒,差點從床上彈起來——這竟然是卸去了祭祀紋的祭司!
他本能地想拒絕,渾身每一片鱗片都在叫囂著疲憊。況且作為鮫人族的祭司,他掌握的神文知識恐怕是整個獸人大陸最完整的…
“神女傳授的神文,和你們鮫人族傳承的不一樣。”老祭司仿佛看穿他的心思,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。
滄溟的尾鰭不自覺地拍打了一下。
昨夜交流時,他就發現祭司提到的某些神文發音與鮫人族的記載存在微妙差異。
作為學者本能的好奇心開始蠢蠢欲動。
“怎么個…不一樣法?”他聽見自己問道。
老祭司得意地笑了,從懷中掏出一塊刻滿奇異符號的骨片:“這是昨天神女教幼崽們的基礎神文,你看這個'水'字的寫法…”
滄溟的瞳孔驟然收縮。這根本不是他認知中的任何一種神文體系!鮫人族傳承萬年的典籍中從未記載過這種結構!
他一把抓過骨片,睡意全無:“帶我去。”
_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