棠寧寧在昏沉里忍不住彎了下嘴角——睜眼說瞎話的本事,鮫人祭司真是爐火純青。
他明明知道她和獸神都是假的。
都是借助系統力量創造出來的存在。
可當她側頭看到蕭亦辰胸口平穩起伏,那一瞬的成就感仍像暖流涌過四肢百骸。
救人的感覺其實還不錯,自己這個神女當的還很值當。
棠寧寧感覺最后一絲力氣像退潮般被抽走,眼前一陣陣發黑。她強撐著,在陷入黑暗前用氣音交代:“我只是太累……睡一覺就好,別擔心。”
話音落地,人便軟倒在滄溟懷里,呼吸勻長,像是瞬間沉進了深海。
她沒聽見,系統在她腦海里炸成了煙花——
叮!情緒值+1000
叮!情緒值+1000
叮!情緒值+1000
系統幾乎破音:瘋了瘋了!這是宿主單人次最高收入!人還沒醒呢,要是那只游隼知道救命恩人是誰——
如果它有實體,此刻必定兩眼放光、原地轉圈。
滄溟第一時間扣住她的脈門,確認只是力竭昏睡,眉心才松開。
沐辭風與墨淵仍下意識屏息,直到滄溟低聲道:“無礙,睡一覺便好。”
三人對視一眼,各自沉默地退開半步,把最安靜的空間留給沉沉睡去的“神女”。
這一覺,棠寧寧沉睡得很沉。
消毒水的冷味先漫上來——她回到了穿越前的病房。
慘白的燈管下,空氣永遠帶著鐵銹似的甜腥。
隔壁床的老人在某個夜里悄無聲息地空了,兩天后,那兒換成了一個扎羊角辮的小女孩。
小女孩一點都不像是一個病人總是充滿了活力。
“媽媽說,只要我乖乖打針,就能好。”她晃著腳丫,聲音脆生生的,“等我出院,要養一條小狗,還要去學跳舞!”
棠寧寧想說:傻姑娘,在這里的都是等死的。
可話到嘴邊,又被那雙亮得驚人的眼睛堵了回去。
小女孩每天把彩筆借給她,教她折紙飛機,甚至在護士來抽血時,把自己的勇氣貼紙掰一半貼在她的手腕上——“這樣就不疼了”。
其實她早就不知道痛是什么感覺的。
后來,小女孩的發梢開始掉光,貼紙也遮不住青紫的針眼。
某個凌晨,監護儀的尖嘯劃破黑暗,護士的白色身影奔涌而來,又潮水般退去。
病房重新歸于死寂,只剩半張沒用完的勇氣貼紙黏在棠寧寧的輸液管上,像一片干枯的蝴蝶。
棠寧寧一直都覺得,是她吸走了小女孩的生機。
明明那孩子更年輕,也更加歐活力。
從那天起,她停了藥,拔了針,拒絕一切治療。
她想:如果我早一點走,是不是就能在路的盡頭追上那束光?那個把病房都點亮的小女孩,她那么小,那么勇敢,一定會在某個地方等她。
夢境盡頭,羊角辮的小女孩回頭沖她笑,手里搖著一張新的貼紙——這一次,上面寫著:
“姐姐,我能來你的世界嗎?”
棠寧寧猛地坐起,額前碎發被冷汗黏成幾縷。
海風帶著潮氣拍在臉上,她才意識到自己已不在那間白得刺眼的病房。
身旁,蕭亦辰的胸膛正緩慢而規律地起伏,額頭的血痂已經凝成深褐色。所有人都能看出——他只是睡著了,醒來只是時間問題。
可棠寧寧顧不上高興。她按住自己仍怦怦直跳的胸口,那種在夢里蔓延的酸軟與脹疼仿佛還留在體內。一個荒謬的念頭躥上來,她幾乎是脫口而出:
“系統,我是不是……懷孕了?”
啊?系統的機械音罕見地卡殼,那我得先掃描——等等,才、才一次而已,宿主你這么高效?
棠寧寧沒空理會它的貧嘴。
淡藍色的光幕瞬間罩住她全身,一連串數據流瀑布般刷過——
掃描完畢。
系統聲音突然拔高,帶著掩不住的震驚與雀躍:
恭喜宿主!檢測到孕囊,四周大小,發育良好,心跳122次/分!
棠寧寧怔住,指尖下意識地覆上還平坦的小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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