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的菩提葉被風吹得“沙沙”響,寸文山望著窗外出神,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沿。
他打了半輩子交道,見多了唯唯諾諾的,也見多了急功近利的,像段景宏這樣,揣著心思卻不露,看著老實卻不憨的,倒是頭一個。
若真能收歸門下,往后不管是造假還是走貨,都多了個得力的臂助,說不定...
還能把從前丟的那些,都一點點拿回來。
另一邊,車剛停在臘戍老城區的巷口,王保山就攥著衣領往路邊縮了縮。
日頭已經爬得老高,曬得柏油路發燙,他那件棕色短褂早被汗浸得貼在背上。
“按原計劃來執行。”他往巷子里瞥了眼,青石板路兩旁擠著矮樓,墻頭上爬滿了三角梅,“葉老師,您先去找朋友,把住處和身份敲定了;小張,你去跟羅少校的人接個頭,就說我們到了,持續溝通聯系;老吳,你跟小李隨我去老玉街轉,裝作收玉的,多跟攤販嘮嘮,看能不能聽見‘寸文山’‘沐娜允’這倆名字。”
“成。”葉南詔拎起那個舊木箱,指節在箱蓋上敲了敲,“我那朋友在北邊的‘曼德勒街’開了家小茶館,叫‘忘憂茶社’,好找得很。”
“晚要是沒消息,你們就去那兒找我。”他又轉頭叮囑葉瀾滄,“你跟王隊一起,別莽,多聽少說。”
葉瀾滄點頭應著,看著父親的身影鉆進巷口的三角梅叢里,才跟著王保山往老玉街走。
街上早熱鬧開了,挑著擔子的貨郎邊走邊吆喝,竹筐里的青芒果晃得厲害;賣小吃的攤子支著黑鍋,油星子“滋滋”濺,混著魚露的腥氣飄得老遠。
幾個戴草帽的攤主蹲在原石堆前,見有人經過就扯著嗓子喊:“看看唄!剛從帕敢拉來的!保準有玉!”
王保山往個賣原石的攤子前湊,蹲下來捏起塊拳頭大的石頭,故意用粗啞的嗓子問:“老板,這多少錢?”
攤主是個精瘦的老頭,牙黃得像老煙桿,瞇著眼打量他:“八百!少一分不賣!這可是老坑料!”
“哪能這么貴?”王保山把石頭往地上一放,指腹在石皮上劃著,“你這石頭發干,里頭十有八九是空的。”
他邊說邊用眼角余光掃周圍,見老吳正蹲在隔壁攤子前翻撿翡翠牌,小李則靠在電線桿上假裝看地圖,才放了心。
這幾人裝得倒像那么回事,沒露破綻。
葉瀾滄沒跟著湊攤子,只沿著街邊慢慢走。
她穿了件淺藍色筒裙,裙擺掃過石板縫里的野草,倒真像個來尋貨的本地姑娘。
路過家賣舊書的攤子時,她停住腳。
攤主正翻著本泛黃的畫冊,封面上畫著座佛塔,跟段景宏以前在辦公室貼的那張蒲甘佛塔照片有點像。
她心里一動,剛要開口問,就見王保山從后面追上來,往她手里塞了個青芒果:“別愣著,拿著。”
“沒找著線索?”葉瀾滄接過芒果,指尖捏得果皮發皺。
“沒。”王保山往嘴里塞了塊攤主送的酸木瓜,酸得齜牙,“問了仨攤主,要么說‘沒聽過寸文山’,要么就瞎扯,說去年有個內地來的老板在這兒收過玉,可問長相又對不上。”
他往街尾瞥了眼,“再往前走走,前頭有個老茶館,聽說常有人嘮些道上的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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