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他是段景宏,老段的兒子應該不會有大問題。”王保山揉了把臉,眼底的紅血絲更重了,“那小子打警校起就特別犟,從來沒掉過鏈子。”
“但這次不一樣,他一個人扎在走私團伙里,寸文山又是個老狐貍...”話沒說完,卻沒聲了。
誰都知道這話往深了說,是怕人真出了事。
葉瀾滄指尖攥得地圖發皺,勐拉那個紅圈被指甲戳出個小破洞。
上次跟緬甸警方溝通時,對方提過一嘴,說勐拉最近有伙地痞叫“紅毛幫”,專搶外來的玉石商,前幾天還在市場上跟人動了手。
她總怕那事跟段景宏有關,可又沒證據,只能憋著。
辦公室里靜得很,小張識趣地去整理案卷了,老吳翻著洗錢案的資料,卻半天沒翻一頁。
日光燈管照在地圖上,那些紅圈圈得刺眼,倒像是給段景宏的蹤跡,畫了個看不見邊的困局。
誰都沒說,但心里都懸著。
在緬甸那地界,多等一天,就多一分險。
“我再催催局長吧。”王保山往椅背上靠,聲音沉了些,“看看讓大使館那邊他們再跟緬甸軍方協調協調,重點查臘戍那邊。”
“臘戍離中緬邊境近,他們要走私文物出境,往那兒去的可能性最大。”
“好,我立刻給他們發消息。”葉瀾滄應著,視線還粘在地圖上,“等消息吧。”
窗外的陽光斜斜照進來,落在地圖上,把“臘戍”兩個字曬得發白。
辦公室里只有筆尖劃過紙頁的沙沙聲,還有每個人心里那口懸著的氣,沒處落。
另一邊,那倆緬甸漢子一路小跑,踹開軍方駐地的木門時,褲腳還沾著土。
羅少校正蹲在院子里擦他那把老舊的勃朗寧,槍身被磨得發亮,見兩人急慌慌的,眉頭一挑:“咋了?被紅毛幫追了?”
瘦漢子把懷里的紙條往桌上一拍,喘得直抽氣:“少校!您看這個!寸文山,寸文山要去臘戍!跟沐娜允匯合!”
羅少校捏著槍的手頓了頓,拿起紙條瞇眼瞅了瞅,指尖在“武裝護送”幾個字上按了按。
他今年四十出頭,皮膚是緬甸人特有的深褐,眼角有道疤,是十年前內戰時被流彈劃的。
他是土生土長的撣邦人,打小在戰火里鉆,見過寺廟被炮彈炸塌,見過老人抱著破碎的佛像哭,恨透了槍林彈雨。
可這世道,沒槍護不住人,只能硬著頭皮扛著軍銜。
“寸文山...”他把紙條往桌上一放,聲音沉得像壓了石頭,“這伙雜碎。”
他最恨的就是文物販子。
戰爭已經把家底糟踐得夠狠了,那些瓶瓶罐罐、碑刻佛像,是祖輩留下的念想,是沒被炮火炸碎的根。
去年他在曼德勒郊外,見過被挖空的古佛塔,佛頭滾在泥里,佛身被炸藥炸得四分五裂。
后來查出來,就是該死的文物販賣團伙干的。
而也是從那時候,他知道了寸文山。
沒辦法,六爺的名頭屬實是有些太響亮了。
從那時起,他見了這名字就牙癢。
“少校,咱咋弄?”壯漢子搓著手,眼里還亮著,“這可是把他們一鍋端的機會!”
“急啥。”羅少校站起身,把勃朗寧別回腰上,“備車,去大使館,這畢竟是中國人自己的事情。”
他瞥了眼倆漢子,“你們倆跟我走,這事得讓中國人知道。”
倆漢子趕緊應著,跟著往吉普車那邊跑。
瘦漢子邊跑邊拽壯漢子的胳膊:“我說啥來著?準能立大功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