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光從樹縫里漏下來,照在寸文山臉上,能看到他嘴角的肌肉在抽搐。
段景宏知道,這一刻,老狐貍心里肯定在算一筆賬:是花錢消災,還是賭上一人的性命?
而他自己,已經做好了準備。
如果寸文山點到他,這場“自由搏擊”,他必須贏。
哪怕手段不那么光彩。
當然,他還要面對殺人技,而他本身卻不能出殺手。
矮胖子的手指扣上了扳機,空氣里彌漫著硝煙和汗臭的味道,山坳里的狗叫得更兇了,像是在為這場即將到來的血腥較量伴奏。
寸文山望著黑洞洞的槍口,喉結又滾動了兩下,突然長長地嘆了口氣,那口氣像是從肺腑深處擠出來的,帶著鐵銹般的沉重。
他的目光掃過癱在地上的龍楚雄,掠過攥緊小刀的沐孟蓮,最后落在段景宏身上,眼神復雜得像山坳里的濃霧。
“小龍,你身法好。”他的聲音比山風還冷,“這次你上,這樣能安全很多。”
段景宏架著龍楚雄的手猛地一松,龍楚雄“哎喲”一聲摔在地上。
他直起身,拍了拍身上的塵土,動作緩慢卻堅定。
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了,刀疤陳別過臉,不敢看段景宏的眼睛;沐孟蓮捂住嘴,指縫里漏出壓抑的嗚咽;龍楚雄更是嚇得魂不附體,癱在那兒只會搖頭。
“好。”段景宏的聲音很平靜,聽不出喜怒。
他脫下沾著泥的外套,露出里面打了補丁的粗布襯衫,腰間的匕首在月光下閃了閃。
“有種!”矮胖子吹了聲口哨,朝身后揮揮手。
那個胸口紋著鬼頭的壯漢往前邁了兩步,每一步都讓地面微微震動。
他足有兩米高,胳膊比段景宏的大腿還粗,黝黑的皮膚在手電光下油亮,像是抹了層桐油。
他嘴里嘰里呱啦地說著緬甸土話,唾沫星子噴了一地,眼神里的兇光像要把段景宏生吞活剝。
“他說,會讓你死得痛快點。”刀疤陳低聲翻譯,聲音有些發澀。
周圍的攔路賊開始起哄,用土話喊著污穢語。有個瘦猴似的家伙從樹后拖來根碗口粗的木棍,扔在兩人中間;另一個則把腰間的砍刀解下來,“當啷”一聲扔在地上,刀刃在月光下泛著冷光。
顯然,這些都是給他們準備的“武器”。
“規則聽好了!”矮胖子舉起獵槍,槍口對著天空,“除了槍,啥都能用!打到一方斷氣為止!”
“誰要是敢耍賴,別怪老子的槍不認人!”他頓了頓,特意拍了拍壯漢的肩膀,“我這兄弟是克欽邦來的,打小跟野象摔跤,你們這小子,嘖嘖。”
刀疤陳的伙計們都低下頭,有人偷偷嘆了口氣。
在他們看來,這場打斗根本沒有懸念,段景宏雖然剛才在木橋邊贏了黑虎,但跟眼前這尊“鐵塔”比起來,簡直像只待宰的羔羊。
沐孟蓮突然往前跑了兩步,從懷里掏出個油紙包塞給段景宏:“這是云南白藥,你...”
話沒說完就被刀疤陳拽了回去。
段景宏捏了捏油紙包,溫熱的觸感從指尖傳來。
他沖沐孟蓮扯了扯嘴角,算是笑過,然后轉身面對壯漢,緩緩拉開了架勢。
壯漢咧開嘴,露出兩排黃牙,突然猛地沖向旁邊的大樹,胳膊一伸就把碗口粗的樹干抱在了懷里。
只聽“咔嚓”一聲脆響,他竟然硬生生把樹干掰斷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