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猛地抬頭,心臟瞬間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。
桌對面的男人穿著藏藍色警服,肩章上的銀星在燈光下閃得刺眼,不是“段小龍”是誰?
他嘴角甚至還掛著那副玩世不恭的笑,只是此刻看來,只剩刺骨的嘲諷。
“你?”沐思茅的手指摳進鐵椅的縫隙,指節泛白,“你怎么在這?這是警服?”
“好久不見,思茅姐。”段景宏拉開椅子坐下,鐵腿蹭過水泥地,發出刺耳的聲響。
他從懷里摸出個證件,往桌上一拍,塑料封皮上的警徽閃著冷光,“正式介紹一下,我就職于滇南市公安局刑偵支隊文物偵查大隊,我叫段景宏,你可以叫我段警官。”
沐思茅的瞳孔驟然收縮,像被投入冰水里的石子,瞬間凍結。
她看著證件上的照片。
還是那張臉,只是沒了金鏈子和花襯衫,眼神里的油滑換成了銳利,像把剛出鞘的刀。
“不...不可能...”她搖著頭,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響,“你是那個做木材生意的...你跟龍楚雄稱兄道弟...你還跟我聊過酸枝木的鬼臉紋!”
“聊著還挺投機,是吧?”段景宏往后靠了靠,警服第二顆紐扣硌著鎖骨,“你教我怎么看木材的含水率,我教你怎么‘不小心’撞翻木料堆。”
“哦對了,那天警察沖進來時,為了幫你逃跑,我還打警察給你拖延時間呢!”
沐思茅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貓,猛地站起來,鐵椅在地上刮出半尺長的痕:“你是臥底?!”
她的聲音陡然拔高,帶著被欺騙的暴怒,“你從一開始就在騙我?!”
“不然呢?”段景宏的目光掃過她顫抖的手,“滇王印和金玉衣被盜那晚,你以為切斷監控、撬開展柜就天衣無縫?可惜啊,你算漏了一點。”
“龍楚雄那蠢貨,在倉庫墻角留了個煙蒂,上面的dna,跟你宿舍垃圾桶里的頭發絲能對上。”
葉瀾滄在一旁翻開筆記本,筆尖在“9月16日凌晨2點17分”那行字下重重一劃,聲音平靜得像結了冰:“你自己干了什么,你以為我們不知道嗎?”
沐思茅的臉一點點變慘白,嘴唇哆嗦著,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。
段景宏差點就繃不住了,因為這都是之前編出來的玩意。
突然,沐思茅好像忽然想起什么,猛地指向段景宏:“六爺不會放過你!你們抓不住他!”
“哦?你說的是這個六爺嗎?”段景宏從公文包掏出個錄像帶,塞進桌上的老式錄像機。
屏幕閃爍了幾下,出現聚寶齋后院的畫面。龍楚雄穿著那件醬紫色綢褂,被按在石榴樹下,嘴里喊著“六爺救我”,而畫面角落,寸文山的藏青色對襟褂被扯成歪歪扭扭,正被兩個警察架著往警車上拖。
“這...這是假的!”沐思茅的聲音發飄,眼神卻死死盯著屏幕,“六爺不會被抓的...他會來救我!”
屏幕突然切換畫面,沐孟蓮被銬在審訊椅上,旗袍開叉處露出的小腿上,那道刀疤清晰可見。
屏幕里的沐孟蓮還在哭哭啼啼,指尖幾乎戳到鏡頭上:“真的跟我沒關系!那枚滇王印的仿品,是沐思茅親手做的,她用了戰國的‘臣字眼’,說這樣能騙過關!”
“龍楚雄負責運,六爺找了個買家...我就幫忙收了次錢,還是六爺硬塞給我的東西!”
她突然從審訊椅上探身,旗袍開叉處的刀疤繃得發白:“你們去查我賬戶!就五千塊!還不夠我買支口紅的!”
“都是他們逼我犯罪,我一個女人家,哪敢不從啊...”
“手槍?什么手槍?我都是被逼著才拿的啊!”
審訊室里的沐思茅猛地捂住耳朵,指甲深深掐進頭皮,顯然防線已經徹底崩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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