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刀鋒即將入肉的剎那,段景宏猛地矮身,右手攥住她手腕,左拳蓄勢待發。
指節距她鼻尖僅寸許,能看清睫毛因急促呼吸而顫動,卻在觸到她目光的瞬間驟然停住。
這半秒遲疑成了致命疏漏。
沐孟蓮被攥的手腕驟然下沉,短刀反撩劃向段景宏手背。
他慌忙松手的剎那,她順勢飛踹正中胸口,段景宏如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,重重摔在青磚地上,激起漫天塵土。
沒等他撐起身子,沐孟蓮已欺至身前。
膝蓋頂住他咽喉的瞬間,短刀刀尖抵住眉心,冰涼觸感讓段景宏瞳孔驟縮。
她額角汗珠順著下頜線滴落,砸在他頸窩滾燙如燃,眼神卻冷若寒冰。
“服了嗎?”她聲音壓得極低,混著喘息氣音,字字卻如冰錐鑿心。
段景宏盯著她近在咫尺的眼,那里面沒有半分笑意,只有掌控全局的絕對冷靜。
他突然咧嘴笑,牽扯到嘴角傷口時疼得齜牙:“服了,心服口服。”
沐孟蓮卻未收招,膝蓋微微加力,喉間壓迫感陡然增重。“剛才為何收拳?”
她目光如炬,顯然看穿了那半秒的遲疑。
段景宏喉頭滾動,艱難吐出字句:“對女人動手,算什么好漢。”
這話剛落,沐孟蓮突然撤了力道。
短刀“唰”地插回靴筒,起身時動作利落如貓,只留下句“油嘴滑舌”,轉身走向葡萄架。
陽光掠過她勁裝勾勒的利落肩線,竟透出幾分孤絕的英氣。
段景宏掙扎著坐起,摸了摸仍在發燙的咽喉,后背已被冷汗浸透。
方才那膝蓋再加三分力,他此刻怕是已說不出話。
龍楚雄跌跌撞撞跑來,又是遞水又是拍土:“我的乖乖!孟蓮姐這身手,也就六爺能壓得住!小龍你沒事吧?那刀沒傷著要害吧?”
段景宏灌了口涼水,擺手時牽動腰側傷口,疼得抽了口冷氣:“沒事,孟蓮姐手下留了情。”
他望著沐孟蓮的背影,突然明白這場比試的深意。
她要的從不是勝負,而是試探他的底線。
葡萄架下,寸文山捻著茶盞的手指微微停頓,碧螺春的清香在晨光里漫開。
他抬眼看向段景宏,嘴角噙著抹意味深長的笑:“看來,讓你賣木材廠,不算委屈你。”
段景宏揉著發疼的肋骨站起身,陽光穿過葉隙落在他帶血的褂子上,斑駁如戰場殘痕。
他知道這場打斗不是結束,而是真正入局的開始,而自己方才那恰到好處的“示弱”,終究是過了關。
沐孟蓮倚在葡萄架柱旁,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耳墜。
眼角余光瞥見段景宏起身時踉蹌的步態,喉間溢出聲幾不可聞的嗤笑。
這男人,倒比想象中要更懂偷偷藏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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