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六爺,孟蓮姐,小龍來了。”龍楚雄搓著手笑,把段景宏往前推了推。
段景宏彎腰作揖,褂子前襟掃過凳腿:“六爺,孟蓮姐。”
他故意讓聲音帶著點拘謹,眼角卻飛快掃過墻角。
那里擺著尊青銅鼎,鼎耳的紋路看著眼熟,像是不久前在那個拍賣場山洞見過的仿品。
也是那次之后,他逐漸獲得了龍楚雄的信任。
寸文山沒說話,只是抬了抬下巴。
龍楚雄趕緊拉著段景宏坐下,給他斟了杯黃酒,酒液在青瓷杯里晃出琥珀色的光。
沐孟蓮突然端起酒杯,指尖在杯沿劃了圈:“段老板,前天在木材廠,思茅說你那兒有塊帶鬼臉紋的酸枝木?”
她的指甲涂著暗紅的蔻丹,在燈光下像抹未干的血,“怎么沒下文了?”
段景宏夾了塊燒鵝塞進嘴里,油汁順著嘴角往下滴:“嗨,別提了。”
“那天警察沖進來,把木料堆都撞翻了,那塊料壓在最底下,怕是磕壞了。”他抹了把嘴,語氣透著惋惜,“等回頭清理出來,要是沒壞,送孟蓮姐您得了。”
“送我?”沐孟蓮笑了,笑聲里裹著冰碴子,“段老板這么大方?”
“跟孟蓮姐您比,那點錢算啥?”段景宏端起酒杯,往她面前湊了湊,“我敬您一杯,前天的事,讓您擔心了。”
“你們之前扣押我的事情也既往不咎如何?”
酒杯剛要碰到一起,沐孟蓮突然抬手按住杯口:“我不喝酒,過敏。”
她盯著段景宏的眼睛,“倒是段老板,被警察抓了趟,還能這么精神,佩服。”
龍楚雄趕緊打圓場:“小龍他皮實,小時候在河里摸魚,被水鬼拖過都沒事...”
“水鬼哪有警察嚇人?”沐孟蓮打斷他,指尖往桌上的醋瓶一點,“警察對你動沒動刑?”
段景宏往嘴里扒了口飯,米粒粘在嘴角:“動啥刑?現在是法治社會,簡單問我幾句話后,我交了罰款就走了。“”
他突然嗤笑,“我段小龍做生意,向來光明正大!”
寸文山終于動了,夾起塊乳鴿往嘴里送,骨渣嚼得咯吱響。
段景宏眼角的余光瞥見他袖口露出的玉扳指,跟昨天摔在倉庫的鈴鐺紋路如出一轍。
沐孟蓮突然往他碗里夾了塊紅燒肉,油湯濺在桌布上:“段老板要是真光明正大,咋會跟龍哥搭上線?”
“這段時間你應該也知道了,龍楚雄的生意可不全是‘光明正大’的。”
“我們也是如此。”
段景宏把紅燒肉塞進嘴里,故意嚼得震天響:“生意人嘛,哪有嫌路子寬的。”
他往寸文山那邊傾了傾身,“再說了,只要能賺錢,合法合規就行,別的我不管。”
寸文山這才開口,聲音像砂紙磨過木頭:“小龍倒是實在。”
他給段景宏斟了杯酒,酒液漫出杯口,“多吃點,一會兒還有事跟你說。”
段景宏端起酒杯一飲而盡,黃酒的辛辣嗆得他喉嚨發緊。
他知道,沐孟蓮的試探才剛開始,而寸文山那句“有事說”,才是今晚真正的重頭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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