葉瀾滄會隱瞞這層關系也很簡單,因為若被文物犯罪團伙察覺,只會給父親招來危險。
更何況,葉瀾滄只想靠自己的專業能力在專案組立足,而非借助自身所謂的家世背景。
段景宏沒繼續追問,他注意到對方細微的動作,心里隱約覺著事有蹊蹺,但看著葉瀾滄眼中不容置疑的坦然,便又強行將疑問壓了下去。二人重新邁開腳步,老街深處傳來更夫敲梆子的聲響,梆子聲混著遠處江面的濤聲,在雨夜中反而透出幾分古意。
“行了,咱們還是說回沐思茅吧。”段景宏主動轉回話題,提出自己內心猜測,“她突然離職又離奇人間蒸發,背后一定有人精心運作,明天咱倆返回館里好好問問吧,深挖一下這個沐思茅。”
葉瀾滄當即收斂了笑意,神色恢復嚴肅點頭道:“嗯,你放心吧,我能明白你的意思。”
段景宏頷首,目光望向遠處古城墻的黑影:“無論如何,滇王印和金玉衣都要找回來。”
雨聲漸密,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老街的拐角。葉瀾滄不知道的是,段景宏在她轉身時,目光曾短暫停留在她胸前掛著的一枚古滇國青銅紋飾吊墜上。看著吊墜的紋路極為古樸,絕非普通飾品。
而段景宏也沒說破,他父親之所以分管反走私,正與當年滇南邊境猖獗的文物黑市交易有關,這場“獵贗”行動,于他而,早已不止是任務。而是一種刻在血脈中守護文物的使命!
第二日,清晨的滇南被一層薄霧籠罩,雨過天晴后的空氣里混著泥土與植物的清新氣息。
段景宏和葉瀾滄準時在古城博物館雕花鐵門前匯合,藏藍色警服熨燙得一絲不茍,肩章在晨光下泛著金屬光澤。昨夜下了一場暴雨,那場暴雨仿佛洗去了老街的塵埃,博物館門前的石獅子更顯威嚴,爪下踩著的繡球紋路清晰可見。
“早。”段景宏抬手拂去葉瀾滄肩頭上的一片濕葉,“昨晚沒睡好?眼下有青影。”
葉瀾滄理了理警帽系帶,苦笑一聲道:“整理一些文物資料到后半夜,你看這...”
葉瀾滄從帆布包里抽出一疊復印件,特意進行解釋道:“古滇國青銅器的紋飾圖譜,還有滇王印的歷代摹本,你現在要開始學習一些文物知識了,日后要是碰到一些情況,比如遇到贗品,好歹都能有個參照。”
二人說話間,博物館厚重的實木大門“吱呀”一聲打開。門內站著一位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,藏青色中山裝洗得發白,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,看見二人后立刻迎上來,右手不自覺地在褲縫上擦了擦。
“段警官,葉警官,快請進!”男人聲音略顯沙啞,卻透著一股文人特有的溫和,“我是館長陳維楨,昨晚就接到市局電話了,讓我配合二位展開復勘工作,希望能早日追回被盜文物。”
段景宏和葉瀾滄同步立正敬禮,然后異口同聲回答道:“我們會竭盡全力緝兇!”
二人踏入博物館的那個瞬間,一股子混合著舊木與樟腦的氣息,很快就撲面而來。
大廳中央懸掛著一盞仿古銅燈,光線柔和地灑在大理石地面上,映出三人的倒影。
段景宏注意到陳維楨的目光,曾在自己的肩章上短暫停留。他是正處級的事業編單位負責人,相當于市局副局長的行政級別。而段景宏和葉瀾滄不過是副科級警員,這樣的級別差距在體制內,嚴格來說根本無需親自迎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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