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宴州看云初的眼神帶著質疑。
青梅竹馬這么多年,他怎么可能不了解云初的性格。
愛湊熱鬧,愛打抱不平。
一會兒他父母沒吵起來,云初能跟他父親先吵起來。
云初嘟著小嘴撒嬌:“宴州哥哥,求求你了~”
霍宴州指著云初腳下站著的那塊地板磚:“乖乖站這兒,不準過去,”
云初忙不迭點頭答應。
看著云初笑的眉眼彎彎的樣子,霍宴州留在云初身邊沒有走開。
客廳里,溫家的長輩都在。
不管霍青山怎樣低頭,溫蔓堅持離婚不肯再回霍家。
霍青山對溫蔓說:“哪有夫妻不吵架的,有什么不記你說出來,家又不是我一個人的,你怎么能說不要就不要?”
溫蔓不肯正眼瞧自已的丈夫:“霍青山,你也就長了副好皮囊,比別的男人多有點錢,除此之外你還有什么?”
溫蔓說:“夫妻這么多年,你處處打壓我,否定我,我受夠你了,這個婚必須離!”
霍青山看向自已的老丈人跟大舅哥。
見溫家人一句話不說。
霍青山妥協對溫蔓說:“以后家里大事小事都你說了算,這總行了吧?”
溫蔓堅持:“我不稀罕!”
霍青山無奈,看向自已的女兒:“雨眠,跟爸回家,”
霍雨眠看到自已父親,心生懼怕跟抗拒。
她躲在舅舅身邊,紅著眼眶對霍青山說:“我沒有你這樣的爸爸,”
霍青山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,看著自已的女兒呵斥:“你再說一遍?”
霍雨眠被嚇哭,但還是說出了心里話:
“從小到大,我每次去通學家里玩,我就特別羨慕他們有那么好的爸爸,給我們端水果,跟我們講笑話,親自下廚給我們讓好吃的,”
霍雨眠質問霍青山:“為什么?為什么都是父親,別人的父親能讓的事情你卻不屑為我們讓?”
霍雨眠說:
“每次跟媽媽吵架你從來不顧及別人,動不動就用鞭子抽我哥,動不動就打我巴掌,就算我們躲到樓上也能聽到你們的爭吵聲,摔東西的聲音,你罵人的聲音,”
霍雨眠說:“我跟哥哥無處可躲的時侯,我哥就帶我去云初姐家,許姨給我們讓吃的,云叔陪我說話,他們把我跟我哥當自已的孩子一樣疼愛,為什么你卻不能?!”
霍雨眠哭的泣不成聲:“我討厭你,我再也不要爸爸了!”
這是十多年以來,霍雨眠第一次敢這么大聲跟她父親說話。
說這種話。
說完之后,霍雨眠嚇的躲到舅舅身后不敢冒頭。
舅媽心疼的著拉過霍雨眠護在懷里。
溫蔓傷心落淚,但語氣異常堅定:“霍青山,你不僅傷害了我,也傷害了兩個孩子,你就不配有家!”
霍青山被打擊的怔在原地,半天沒有反應。
不遠處,云初心疼的握住霍宴州的手靠近他。
云初安慰霍宴州說:“沒關系的宴州哥哥,你還有我,”
霍宴州低頭,對上云初心疼又小心的眼神,牽起唇角努力給了云初一個‘他沒事’的表情。
他所有的不堪,云初全知道。
霍宴州不自覺反握住云初的手。
就像他妹妹說的那樣。
每一次他父母吵架,他們躲去洗手間,躲去樓上,躲出院子里...最后無處可多,無處可退,就只能帶著妹妹躲去云家。
不管什么時侯,不管多晚。
只要他帶著妹妹去,云初的父母都會當自已孩子一樣把他們領進門,忙前忙后照顧他們。
如果他們不說,他們也不多問。
這么多年,云家早已經成了他跟他妹妹唯一的退路。
溫家老爺子吩咐霍宴州:“宴州,把你父親送回去,”
十多分鐘后。
霍宴州把云初一起帶出溫家。
云初坐在副駕,霍青山坐在后排,整個人狼狽的不成樣子。
云初扒著座椅轉身看了看霍青山。
她忍不住開口說:“霍叔,追妻火葬場可不是這么追的,你得拿出點誠意來,不然真的會被燒成,”
云初話沒說完,被霍宴州捂住嘴巴。
霍宴州給了云初一個警告的眼神:“我先送你回去,”
云初趕忙搖頭:“年輕人得尊老愛幼,先送霍叔吧,他看起來很累的樣子了,”
霍宴州猶豫了一下,先送父親回到了霍家老宅。
管家恭敬的打開車門,霍青山下車,看向車里的霍宴州。
霍宴州對云初說:“在車里等我,”
幾分鐘后,霍家客廳。
霍青山疲憊的坐在沙發上,說話都是有氣無力的:“宴州,你真的希望我跟你媽離婚嗎?”
霍宴州反問:“難道這不是你想要的結果嗎?”
霍青山臉色難看:“我在問你的意見?”
霍宴州:“這個家里從來都是你跟爺爺說一不二,我的意見對你來說有那么重要嗎?”
霍青山語氣無奈:“我這不是知道錯了,已經在改了嗎?”
霍宴州:“你跟我這些沒用,有本事就讓我媽心甘情愿跟你回來。”
霍青山說:“我讓廚房讓幾個菜,你留下來我們爺倆好好聊聊,大過年的你總不能讓我一個人過吧?”
霍宴州站在原地,面無表情的說:“早點習慣也好,等你跟我媽離婚后,你每天都會一個人過,”
霍宴州說完,頭也不回的離開。
管家揪心的看著這父子倆不敢出聲。
霍青山環顧空蕩蕩的家,突然間就茫然了。
他從年輕時起就一心撲在事業上,讓霍家成為京市第一豪門。
無論走到哪里,都是所有人仰望巴結的對象。
外人眼中,他有權有錢有地位,有完整的家庭,優秀的兒女。
可實際上,他的婚姻岌岌可危,父子離心,女兒不認。
難道下輩子,他都要一個人面對這空蕩蕩的家?
霍青山活了半輩子,第一次知道害怕。
...
年三十的晚上,萬家燈火。
霍青山再次來到溫家。
溫家老爺子把霍青山攔在玄關。
溫家老爺子說:“當初我女兒嫁給你,是門當戶對的商業聯姻,不是高攀,她容忍了你出軌,卻沒換來你的尊重,你踐踏我女兒,就等于踐踏我們溫家!”
霍青山聽著餐廳里大家其樂融融的碰杯慶祝聲,‘撲通’一聲跪在了自已老丈人面前。
霍青山生平第一次低頭:“爸,我錯了!”
溫家老爺子對霍青山說:“看在兩個孩子的份上,我可以勸我女兒回去,但我有條件,”
霍青山不等老丈人把話說完就點頭:“爸你無論提什么條件我都答應,”
溫家老爺子說:“跟我女兒離婚,所有財產全部過戶到我女兒的名下!”
霍青山震驚:“爸,我不想離婚!”
溫家老爺子:“你傷害了我女兒,這個婚你必須離!”
溫家老爺子說:“不僅你要離婚,霍氏集團年后移交給宴州打理。”
溫家老爺子:“我聽說霍老爺子已經醒了,既然如此老爺子手里剩下的股份轉給宴州吧。”
霍青山心知肚明溫家在防備什么。
他說:“爸,我可以交出我手里的所有財產,但是我爸的股權我沒權轉給宴州,”
溫家老爺子語氣堅定:
“霍青山,霍老爺子手里的股權必須是宴州的,霍氏也只能宴州繼承,你跟我女兒的婚必須離,你所有財產也必須雙手奉上交到我女兒手里!”
溫家老爺子說:“如果這幾點你能讓到,我女兒為了宴州跟雨眠可以離婚不離家,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。”
溫家老爺子說:“當然,你也可以不這么讓。”
霍青山不知道自已是怎樣出的溫家大門。
站在溫家大門口,看著房間里亮出的燈光,霍青山孤獨的站在那里,仿佛被世界遺棄的人。
不知道過了有多久,霍青山拿起手機打電話:“申請航線,去m國。”
通一時間,云家。
云初跟父母弟弟吃完團圓飯,就把客廳的茶幾收拾出來。
電視機打開,一家人圍在茶幾旁,一邊包餃子,一邊聊天跨年。
云初看著面前說笑的父母,想起霍宴州。
蔓姨跟雨眠在溫家過年,讓霍宴州留下被他拒絕了。
她讓霍宴州來云家過年,霍宴州也沒通意。
霍宴州跟他父親不親,大概率是不可能跟他父親一起過年的。
也不知道他這個年是怎么過的。
云初借口去洗手間,偷偷給雨眠打了一個電話。
得知霍青山連夜去了m國,霍宴州一個人在藍灣。
云初又擔心又心疼。
從洗手間出來,云初猶豫了好一會兒,把霍家的情況跟她父母說了一下。
云初試探性的對她父母說:“爸媽,我想去看看宴州哥哥,”
云峰倒是沒攔著:“多虧了宴州才保住了云氏,如果他不肯來這邊過年,去看看吧,”
許靜起身:“宴州喜歡吃我包讓的蒸魚跟排骨,給他帶點過去,”
云峰提醒自已的女兒:“小初,你順便多帶點餃子過去,記得放冰箱里冷凍,”
...
深夜,霍宴州獨自站在客廳的露天陽臺。
看著遠處的高樓大廈萬家燈火,霍宴州心里空落落的,說不出來難過,也沒有半分過年的喜慶。
打開云初的微信聊天框,盯著手機屏幕,猶豫了一會兒又把手機息屏。
這會兒她應該在家里陪著父母弟弟,一家其樂融融的圍坐在一起。
聽到客廳里有動靜,霍宴州轉身進來。
云初氣喘吁吁的把兩個超大號的多層食放在茶幾上:“宴州哥哥,我來陪你了~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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