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園,杜幽若帶來的宮女和南宮雪晴的丫鬟,正站在房門不遠的地方,悄聲說話,燦爛的臉龐,調皮的話語昭示,她們已經很熟了。秋若顏低垂著頭,輕提著水桶,沿著墻角,悄悄走向門口的那兩壇花朵前,姿勢非常低調,一點兒也不顯眼,丫鬟們熱火朝天的聊著天,似乎,也沒注意到她。南宮雪晴和杜幽若在內室談事情,聲音很小,秋若顏站在花壇旁,什么都沒聽到,正欲再悄悄向里走走,一道怒斥響起:“你,干什么的?”秋若顏悄悄抬眸,是南宮雪晴身邊的丫鬟,此時正狠狠怒瞪著她,其他丫鬟們也停止了聊天,齊齊望向她,目光戒備:“誰讓你到這里來的?”秋若顏低眉順眼,揚了揚手中的水桶和木瓢:“回姐姐,奴婢是來澆花的!”丫鬟望望那兩壇鮮艷的花朵,語氣更加凌厲:“你是新來的吧,這里是雪園,世子妃的院落,沒有允許,閑雜人等不得入內!”一個低賤的粗使丫鬟,竟然敢私自闖進世子妃的院落,真是不懂規距。為方便暗中偷聽事情,秋若顏做了許多裝扮,穿丫鬟粗布衣,梳丫鬟發髻,并且,發髻梳的不夠利落,低垂頭時,兩縷頭發垂下,遮住她大半張臉,別人看不清她的模樣。“是是是,姐姐教訓的是,是奴婢不懂規距,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亂闖了,求姐姐不要告訴世子妃……”秋若顏楚楚可憐的哀求著。大丫鬟的優勢顯出,訓斥人的丫鬟心中有些得意,面色緩和了下來:“快走吧,記住,以后不要再到這里來了!”“是是是,多謝姐姐,多謝姐姐!”秋若顏道著謝,提著水桶,快速離開,在丫鬟們看來,她是害怕了,落荒而逃,實際上,秋若顏卻是急著從另一個方向偷聽消息。杜幽若和南宮雪晴防備的如此嚴密,一定在商談機密事情,秋若顏想和慕容雨交換條件,就必須弄清楚,她們兩人在談什么。低賤丫鬟,她只是做一時的,等查明事情真相,她翻身做了主人,一定會讓這些曾經嘲笑過她的人,全部下地獄!雪園后面,也是個院子,秋若顏出了雪園,快速拐來了這里,悄悄走上前,秋若顏站在窗下,偷聽南宮雪晴和杜幽若的談話。不過,里面的兩人很聰明,談話的聲音極低,秋若顏的耳朵都貼到墻上了,仍然聽不清她們具體在說什么,隱隱,有幾個低低的音符傳入耳中:“楚宣王府……歐陽少弦……慕容雨……封王……”什么意思?秋若顏沉下眼瞼,想不出這幾句話的完整意思,正欲將耳朵湊近窗邊,一道冷冽的女聲傳出:“什么人!”窗子猛然推開,一根木棍對著秋若顏狠狠打了下來。秋若顏心知不妙,快速躲閃,棍子子重重打到了墻壁上,秋若顏一驚,正欲逃離,幾名丫鬟出現在門口,手拿著各種木棍滕條,對著秋若顏劈頭蓋臉就是一陣暴打。滕條抽到身上,衣衫瞬間裂開,一道深深的血痕驚現,傷口,火辣辣的疼!“打死你這個賤丫頭……”“不知禮數……”“打死你……”“饒命,奴婢只是來澆花的,什么事情都沒做過……”秋若顏一邊求饒,一邊躲閃著丫鬟們的暴打,衣衫破損,發髻凌亂,模樣甚是狼狽。南宮雪晴和杜幽若也來了這里,遠遠的望著眾丫鬟打人,看了半晌,幽幽吐出一句:“是她!”“雪晴姐姐認識她?”南宮雪晴淡淡笑著,高深莫測:“她是少陵曾經的側妃,秋若顏,現在被貶成了粗使丫鬟!”杜幽若嫌惡的皺起眉頭:“打死她算了!”身為女子,都想夜夜守著夫君,不想夫君有妾室姨娘。三皇子雖然只有杜幽若這一名側妃,但,許多見風使舵的大臣,準備獻美女給三皇子,討好,巴結他,只是想想,杜幽若就氣憤萬分。秋若顏已經是過歐陽少陵的側妃了,南宮雪情必定是更加討厭她的,杜幽若才會有此建議。南宮雪晴淡笑依舊,她不會無緣無故殺人,也不會輕易放人,秋若顏剛才在這里,是真的在澆花,還是另外在做事,她沒興趣知道,丫鬟們的暴打,她也不會阻止,秋若顏能否活得過今天,就看她的本事和造化了。“想不到北郡王府的家法中,還有眾丫鬟暴打的刑罰,與其他府里,真是不同,什么時候添上去的?”慕容雨扶著琴兒的手,在北郡王府丫鬟的引領下走了過來,清冷的眸底閃著戲謔的光芒。“這丫鬟,不識抬舉,觸犯了家法,嫂子怎么有空來北郡王府!”南宮雪晴笑著迎了上前,早不來,晚不來,偏在秋若顏被打的半死的時候來,是想救她一命嗎?南宮雪晴只說秋若顏觸了家法,卻沒說她犯了哪種家法,別人不知道她犯的錯是輕是重,無論南宮雪晴如何懲罰,別人都找不出理由制止。“楚宣王府從高焰國采購了一些綢緞布料,我給太妃,二嬸還有你送來一些!”高焰國的風土人情與清頌很是不同,所以,布料的花色,質地與京城的也完全不一樣,高門貴族之人,就愛新鮮,高焰國的特有物,到了清頌,更是稀罕。慕容雨微微笑著,只說前來的目的,閉口不再談秋若顏被罰之事。一般人,都不會太關系別人的家事,如果慕容雨口口聲聲詢問秋若顏所犯之錯的輕重,以南宮雪晴的聰明,一定會懷疑她和秋若顏有聯系。南宮雪晴此舉,分明就是在試探她,慕容雨當然不會上當。“有勞嫂子了!”南宮雪晴笑容燦爛,望了望半死的秋若顏:“看在嫂子的情份上,饒你一命……”慕容雨溫柔淺笑,南宮雪晴還在試探,若自己真順著她的話說饒過秋若顏,以后,秋若顏在北郡王府的日子絕對不好過,并且,自己和她的合作關系,也會被掀出來。“雪晴妹妹是北郡王府的掌權人,賞罰分明,丫鬟犯了錯,受罰是應該的,沒必要寬恕!”慕容雨淡淡掃了杜幽若一眼,笑道:“杜側妃和弟妹的關系,比和我還要親近,真真是讓我羨慕不已!”慕容雨的話連嘲帶諷,杜幽若自然是聽出來了,卻又不能反駁,氣憋在胸口,非常難受,不自然的笑了笑:“世子妃謬贊,我和雪晴姐姐只是投緣!”杜幽若一開始討好的是慕容雨,甚至于,為了攀上慕容雨,她還曾嘲諷過北郡王府的人,如今,她成為三皇子側妃后,和慕容雨的關系疏遠了,卻和慕容雨的敵人南宮雪晴親近起來,慕容雨心里不舒服,嘲諷她,也在情理之中。南宮雪晴沉沉眼瞼,難道慕容雨來北郡王府不是為秋若顏解圍,而是來嘲諷杜幽若的?慕容雨微笑著,話里有話:“杜側妃和弟妹相處融洽,的確比和我投緣!”杜幽若不自然的干笑兩聲:“世子妃說笑了!”“既然杜側妃和弟妹投緣,那你們就多聊聊,太妃和二嬸還在客廳等我,我就不打擾雪晴妹妹執行家法了,等會記得來客廳看看布料……”看也沒再看杜幽若一眼,慕容雨轉過身,緩步向外走去,她有了身孕,走路要穩,不能太快。南宮雪晴疑惑的目光在慕容雨,杜幽若,秋若顏身上來回掃了掃,慕容雨來北郡王府的目的,究竟是什么?“世子妃,救命……”秋若顏被打的遍體鱗傷,虛弱的呼救。慕容雨猛然停下腳步,望向秋若顏,疑惑道:“這聲音怎么這么熟悉,是我認識的丫鬟嗎?”“奴婢……秋若顏……”秋若顏菩提盡最后一絲力氣,報出了自己的名字,慕容雨不能為她求情,她卻可以向慕容雨求救,因為在她們這些知情人眼中,楚宣王府和北郡王府是對立的,慕容雨為打壓南宮雪晴救她,在情理之中。“秋若顏,堂弟的側妃?”慕容雨難以置信,慎重的確定著。秋若顏沒有多余的力氣說話,重重點了點頭,憔悴的眸底,充滿希冀。慕容雨轉過身,淡笑道:“弟妹,將秋側妃貶成粗使丫鬟,是你的意思,還是堂弟的意思啊?”秋若顏是皇帝親賜的側妃,如果沒犯大錯,沒有皇帝的命令,誰也不能動她,無論是誰將她貶成粗使丫鬟,都是違抗了圣旨!“秋家是叛軍,秋若顏肯定也是,皇上不會袒護叛軍吧!”南宮雪晴沒回答慕容雨的問題,而是委婉的將事情扯到叛軍上,聰明人都知道,皇上最痛恨叛軍。“弟妹的意思,你們了解皇上心中所想,于是,替皇上下了命令,處罰秋若顏!”圣心難測,皇帝最痛恨別人猜測他的心思,若是南宮雪晴答是,就是觸了皇上大忌,若答不是,就是與現實自相矛盾,秋若顏這副慘兮兮的模樣可是擺在眼前呢!南宮雪晴暗帶凌厲的目光一眨不眨的望著慕容雨,慕容雨毫不示弱,清冷的目光迎上去,凌厲的視線在半空中交匯,電光火石間已過了上百招,無邊的冷意迅速向四周漫延,明明是夏天,丫鬟們卻感覺后背陣陣發涼,不由自主的抱了抱胳膊。“是若顏自己主動要求做丫鬟,為叛軍家人贖罪的!”南宮雪晴率先妥協了,不過,她將問題推到了秋若顏身上,不是南宮雪晴或歐陽少陵違抗圣旨,而是秋若顏自己想贖罪。南宮雪晴不了解皇帝的脾氣,自然不想將這點小事鬧大,否則,一發不可收拾時,后悔也來不及,大事化小,小事化無,是最好的解決方法。“真的?”慕容雨望著南宮雪晴,實則,是在問秋若顏。“是……”秋若顏的聲音細若蚊蠅,心有氣憤不甘,卻不能直表述。慕容雨是楚宣王妃,她是北郡王府的人,救得了她一時,救不了她一世,并且,秋若顏是皇
上賜給歐陽少陵的,不能離開北郡王府,以后,她還要繼續在南宮雪晴手下討生活,斷不能得罪了南宮雪晴,否則,南宮雪晴一氣之下,處死了她,再隨便找個理由糊弄過去,她就是真的含冤莫白了。“就算是秋側妃主動要求,弟妹也應該對她寬大些才是,像今天這樣,將她打成重傷,知道她犯錯的還好些,萬一不知道的,還以為弟妹是故意挑事教訓她呢!”保下秋若顏一命便可,慕容雨也沒準備將事情鬧大,不然,事情一發不可收拾時,鬧到皇上面前,秋若顏的小命可能就真的保不住了。“嫂子教訓的是,是我疏忽了!”南宮雪晴微笑著望向秋若顏,目光真誠:“你們扶秋妹妹回房,找最好的大夫給她治傷……”“是!”丫鬟們答應一聲,扶起秋若顏,快步向外走去,在慕容雨面前,她們十分溫柔,出了小院,遠離了主子們,她們的動作瞬間變的粗魯起來,連拖帶拽的揪著秋若顏大步向前。秋若顏怒氣沖天,卻沒有過多語,沉下的眸中,厲光閃爍,秋家蒙冤,枉死法場,她一定要忍辱負重,為秋家申冤,總有一天,她要將所有嘲笑過她的人,狠狠踩進無邊地獄,讓他們痛不欲聲,生不如死!書房,歐陽少陵和老者正在暢聊。“少陵,你有什么打算?”老者端起茶杯,輕抿一口,姿態優雅。“父親讓我搶歐陽少弦的王位!”歐陽少陵沉下眼瞼,眸光沉著:“還有一個月的時間,歐陽少弦就要封王!”老者微微斂眸:“歐陽少弦勢力如何?”“很強!”歐陽少陵的目光,是少有的凝重:“他的暗衛思想敏捷,武功高強,比皇帝培養的那些,有過之而無不及……”老者輕吹著杯中,飄浮在水面上的茶葉:“皇權天下第一,不允許任何人逾越!”歐陽少陵腦中靈光一閃:“師傅的意思是……”“呵呵,我什么都沒說!”老者笑容親切,歐陽少陵是他一手調教出來的,絕不能比歐陽少弦差。歐陽少陵凌厲的目光充滿自信,這是個扳倒歐陽少弦的大好機會,不過,他培養的暗衛,數目眾多,想打敗他,不是件容易的事情……“少陵可是在擔心人手的問題?”歐陽少陵是老者看著長大的,看他臉上的表情,老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。“父親這里的暗衛,都太普通了,沒有什么特別出彩的地方!”歐陽少陵也在暗中培養了一些,不過,時間太短,他們還未出師,力量很弱,根本不能與歐陽少弦的暗衛相提并論。老者輕輕笑著,放下茶杯,站起身,快步向外走去:“隨我來!”“師傅,你要去哪里?”歐陽少陵疑惑著起身,緊跟在老者身后出了書房。“到了,你就知道了!”到得院中,老者騰空而起,快速向著一個方向飛去,歐陽少陵來不及細想,緊跟著飛出了北郡王府。慕容雨,南宮雪晴,杜幽若三人扶著丫鬟們的手路過這里,望著半空中快速消失的兩個黑點,慕容雨的雪眸微微瞇了起來,歐陽少陵的師傅,真是位高人,來無蹤,去無影,輕功出神入化,根本不用走門。客廳,太妃和北郡王妃坐在上座,房間中央的桌子上,擺滿了絲綢,輕紗等各式各樣的布料。太妃,北郡王妃都是皇室兒媳,各種貴重料子的衣服都穿過,不是特別稀罕布料,不過,高焰國的布料的確有些與眾不同,她們倒是提起了些挑選的興致。“祖母,二嬸!”慕容雨扶著琴兒的手走進客廳,微微笑著向太妃和北郡王妃行禮。“祖母,婆婆!”“太妃,郡王妃!”隨后進來的南宮雪晴和杜幽若也向太妃和北郡王妃行禮。“這些是少弦派人特意從高焰國買回來的料子,為祖母,二嬸,二叔,堂弟,弟妹都帶了一份,料子的質量還算不錯,花色與咱們清頌的完全不同,做成衣服,肯定別有一番風味!”太妃微微笑著:“雨兒有心了!”慕容雨淡笑道:“百順孝為先,孝敬長輩,應該的,祖母不必客氣,少弦有事情在忙,實在脫不開身,就讓我帶了布料前來,祖母,二嬸千萬不要介意!”“你們記得我這個老婆子,還在百忙中抽空過來看看,我已經很滿足了,哪里還會介意!”太妃笑的和藹可親。北郡王妃的臉色,卻在瞬間沉了下來,太妃是在怪罪自己這個做兒媳婦的沒有孝順她么?年齡都這么大了,即將入土,還不知羞恥的做那些為老不尊的事情,哪值得自己尊敬孝順,不在她自己身上找原因,還將事情怪到自己身上來,臉皮當真是厚到了極點。“祖母,二嬸,看看這兩樣花色,你們可還喜歡?”根據人的年齡,下人買來了不同花色的料子,慕容雨命兩名丫鬟,捧了太妃和北郡王妃的料子走上前,讓兩人查看。嘴角,輕揚起一抹詭異的笑,北郡王府主人之間的關系真是脆弱,自己不過稍稍挑撥,她們之間勉強維持的和平,就裂開了縫。“弟妹,這是你的,這是堂弟的,這是二叔的!”慕容雨將料子分配的七七八八,還剩下兩匹很漂亮的布料:“這兩匹本是送給秋側妃的,秋府出事,秋妹妹貶為下人,不能再穿這種料子了,既然杜側妃在這里,料子就送你吧,是年輕女子時興的花色,希望杜側妃不要嫌棄。”“送給我?”杜幽若有些難以置信,剛才慕容雨還嘲諷她來著,怎么眨眼的時間,這么友好的送她料子了?“杜側妃不喜歡?”“不是!”杜幽若不自然的笑了笑:“是有些受寵若驚!”慕容雨笑著將布料遞給杜幽若,抓起布料的一角,在她身上比了比,笑道:“這個花色,果然很適合杜側妃……”清冷的目光,不著痕跡的望向太妃和北郡王妃,她將秋若顏的布料送給杜幽若,不知這兩位是何反應?太妃和北郡王妃的臉色,微微有些難看,慕容雨送來北郡王府的東西,斷沒有再拿回去的道理,秋若顏不能收布料,布料就會被南宮雪晴收起來,放劃庫房,她們隨時都可找個理由拿出來,現在倒好,直接給了杜幽若。身為皇室兒媳,她們不小氣,也不心疼布料,只是,慕容雨拿著布料,在她們家里送給杜幽若,相當于,以她們為踏腳石,直接巴結上了三皇子側妃,她們還說不出理由反駁,嘲諷,真真是令人郁悶。悄悄瞪了瞪杜幽若,早不來,晚不來,偏在今天來,真會挑時候。又暗暗望了眼南宮雪晴,眸底隱有怒氣縈繞,杜幽若是客人,慕容雨來了,應該直接送她離開,居然將她帶來了這里,真是不會辦事。“祖母,料子的花色,您還喜歡嗎?”慕容雨微微笑著走上前,清冷的眸底,閃著讓人猜測不透的情愫。太妃撥了撥丫鬟手中的料子:“料子質地不錯,不過,我年齡大了,再穿這種顏色,不太適合。”太妃所拿的料子,是極淺的紅色,隱隱,泛著藍,上面繪著樹葉圖案,每隔一尺,串著三分金絲線,極是漂亮,做成衣服,絕對好看。慕容雨拿過衣料的一角,在太妃身上試了試,笑道:“在高焰國,衣服的顏色,樣式,象征著身份,地位,像太妃這種淺淺的紅色,是身份尊貴之人才能穿的,大紅是皇室的嬪妃們所穿,暗紅以及黑紅在咱們清頌沒什么忌諱,但在高焰國,這兩種顏色只有偷漢子被抓的女孩子,浸豬籠時才會穿……”“砰!”太妃手中的茶杯掉落在地,摔的粉碎,茶水四濺,污跡染了大半個衣服下擺。“太妃,您怎么了?”北郡王妃漫不經心的詢問著,太妃的失態,是因為眾所周知的解媚藥之事,事情都已經發生了,把柄拿捏在慕容雨手中,失態,慌亂有什么用。“沒事,不小心,茶杯掉落!”太妃故做鎮定,眸底隱隱閃過一絲慌亂。慕容雨清冷的眸底閃過一絲戲謔,太妃年輕時,果然與人偷過情。抬頭,正對上南宮雪晴的美眸,眸底閃爍的不是戒備與凌厲,而是一抹淡淡的疑惑與思量。慕容雨雪眸微沉,南宮雪晴好像在算計什么事情,是北郡王府的事情,還是對付自己的少弦的事情?話說歐陽少陵與老者出了北郡王府,一路急飛,半個時辰后,來到一座小院內,四下望去,院落里空蕩蕩的,不見半個人影,歐陽少陵不解道:“師傅,你帶我來這里干什么?”老者輕輕笑著:“為師準備送你一份禮物!”擺擺手,空無一人的地面上憑空出現數十名黑衣人,滿身寒氣,目光肅殺,氣勢強盛,一看便知武功不弱。“師傅,他們是?”黑衣人們身上縈繞的氣息歐陽少陵非常熟悉,心中隱隱有了答案。“他們都是為師訓練出的暗衛!”老者嚴厲的目光在黑衣人身上慢慢掃過:“實力不在歐陽少弦的暗衛之下,你可以試試!”歐陽少陵緩步走到黑衣人中央,利眸猛然抬起,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各出了兩名黑衣暗衛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,快速向歐陽少陵攻來,手中長劍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著幽幽的光芒,鋒利,快速,稍有不慎,就會被置于死地。歐陽少陵騰空而起,八名暗衛,緊追其后,閃劍揮舞,配合默契,天衣無縫,上下,前后,左右出其不意的圍攻著歐陽少陵,幾十招后,歐陽少陵方才將八人打敗!八人退下,又八人上前,與前八人的攻擊不同的是,這八人好像擺了個奇怪的陣,將歐陽少陵重重包圍,長劍有進有守,有退有攻,歐陽少陵頗費了一番力氣,方才將八人打敗……八人,再八人,足足了九輪,方才打完,歐陽少陵內力消
耗大半,卻是連連夸贊:“師傅,你訓練的這些暗衛,著實厲害!”要培養出這般厲害的暗衛,不是一年兩年的事情,更需花費不少人力物力……老者捋捋胡須,邁步走到場地中央,冷冷望著四周的黑衣人:“從今以后,歐陽少陵就是你們的主人,聽到沒有?”“是!”暗衛們答應著,語氣堅定,嚴厲,也是對新主人的宣誓。轉過身,老者望向歐陽少陵,呵呵笑著:“少陵,為師送你的這份禮物,可還滿意?”“多謝師傅,弟子非常滿意!”歐陽少陵道著謝,回頭望向這些厲害的暗衛,微笑的眸底,自信滿滿,這些暗衛,的確比他培養的那些厲害多了,有了這暗衛的幫忙,在一個月內打敗歐陽少弦,不是難事。“師傅,你多年細心教導我,又送我七十二名暗衛幫我對敵,是我的大恩人,也是我們全家的恩人,咱們回府去,我和父親好好敬您幾杯!”老者到了北郡王府,直接去了書房找他,都沒見過他北郡王他們,歐陽少陵準備將老者接進北郡王府居住,以示尊重!老者不自然的輕咳幾聲:“為師還有事,不能隨你回北郡王府了,這七十二名暗衛,你切記要妥善使用,對付歐陽少弦,不能大意,一定要小心謹慎!”歐陽少弦那張倔強,冷漠,不服輸的小臉現于眼前,老者眸底閃過一絲冷冽,早知道十年后他會是少陵最大的阻礙,當初老者就會一掌了結了他,斷不會讓他活到現在給少陵添堵!話落,老者不再耽擱,快速起身離去,歐陽少陵急聲詢問:“師傅,你什么時候再來看我?”空氣中,飄來老者的回答:“為師有空,就來看你!”老者的身影快速遠去,片刻后,消失不見,歐陽少陵心中浮上一絲疑惑,師傅好像不太愿意見他的父母家人!送完衣料,慕容雨回了北郡王府,躺在軟塌上,一動也不想動。“你很累?”歐陽少弦倒了杯熱水給慕容雨,水不冷不熱,正好喝,慕容雨伸手接過:“在北郡王府里,我站著和她們說話,試探,站的時間太長,腿都快軟了。”“你的身孕都五個月了,站的時間長,當然累!”歐陽少弦修長的大手輕捏著慕容雨柔軟的肩膀:“我早說過讓別人去試探的,你偏要自己去……”慕容雨喝完杯中水,微閉著眼睛,享受歐陽少弦力度剛好的按摩:“別人未必能試探出咱們想知道的事情!”“你試探到什么事情了?”太妃十分精明,南宮雪晴也不是簡單角色,歐陽少弦不認為,慕容雨能更深入的打探到什么機密事情。“至少證實了咱們的猜測,太妃年輕時的確偷過情,北郡王極有可能不是祖父的兒子!”還有秋若顏,如果慕容雨沒有出現,她恐怕會被打死,到時,想時時掌握北郡王府的事情,就有些難度了。突然,慕容雨好像想到了什么,猛然睜開眼睛:“對了少弦,我看到歐陽少陵的師傅了!”“是嗎?”歐陽少弦沒什么特殊反應,現在的他,實力不比那老都差多少,就算老者和歐陽少陵聯手,他也不怕。“我去見太妃的時候,看到歐陽少陵和那老者飛走了!”兩人速度極快,若非慕容雨練了武功,也發現不了他們兩人。“飛走了?”歐陽少弦微微皺皺眉頭:“什么意思?”“意思就是兩人沒走門,悄悄的出了北郡王府!”肯定是去辦什么機密事情了,不然,哪需要這般神神秘秘的。歐陽少弦沉下眼瞼,沒有說話,骨節分明的手指在慕容雨身上力道適中的按著,看來,老者準備幫歐陽少陵,還真看得起他,師徒聯手對付他歐陽少弦!還有一個月就要封王,這三十天,絕對不會平靜。“雨兒,以后,無論做什么事情,咱們一定要小心,再小心!”明槍易躲,暗箭難防,歐陽少陵和老者想搶王位,不會明目張膽的來,肯定會在暗中動手,他需要小心戒備,看他們兩人會玩什么花樣。“能不能讓暗衛們查查,老者和歐陽少陵去干了什么?”知道他們所做的事情,就可對癥下藥,抓著他們的把柄或弱點,狠狠打壓。歐陽少弦搖搖頭:“暗衛雖厲害,卻沒到無孔不入的地步,更何況,歐陽少陵和他師傅都是高手中的高手,暗衛跟蹤,一定會被他們發現的……”歐陽少陵和老者出府見了什么,談了什么,只有他們當事人知道,不會再有其他知情人。“少弦,你覺得,歐陽少陵和老者會如何出招對付咱們?”探不到他們做的事情,就猜猜看。歐陽少弦按捏的動作慢了下來,凌厲的目光越凝越深:“暗算的可能性比較大!”不過,僅憑歐陽少陵和老者兩人前來暗算,沒有多大的破壞力,他們一定會找幫手前來。“暗衛不能前去試探,你也不能,咱們可以另外找個厲害的人,前去探探歐陽少陵的底!”慕容雨清冷的眸底亮光閃閃。歐陽少弦眸光微沉:“你指誰?”慕容雨櫻唇輕啟,揭曉答案,嘴角,輕揚起一絲淡淡的笑,以他的能力,就算探不出最具體的情形,也能套出些事情的大概。鎮國侯府,慕容琳生了怪胎,下人們唯恐避之不及,為防丑事外傳,侯夫人嚴厲訓斥了下人們,他們的嘴巴都被封的死死的,沒人敢多半句。侯夫人沒找奶娘,慕容琳也不愿意以母乳喂養孩子,負責照顧怪胎的小丫鬟,每天喂嬰兒喝米湯,嬰兒早產,身體本就不好,再這么一苛刻,身體更差,隔三差五的生病,大哭不止。“哇哇哇……”嬰兒哭的凄慘,哭聲一陣高過一陣,撕心裂肺的哭聲聽的人一陣心酸,慕容琳聽了,卻是煩上加煩,月子還沒過完,就從床上跳下來,沖到嬰兒面前,大吼道:“別哭了,聽到沒有,哭的難聽死了,像死了爹一樣!”“你怎么不說像死了娘一樣啊?”宇文倩緩步走了過來,滿目嘲諷。“宇文倩,我們母子間的事情,用不著你來過問!”宇文倩住到娘家后,居然不回去了,時不時的來這里嘲諷慕容琳幾句,慕容琳討厭死她了。“現在知道你們是母子了,剛才你對那孩子的態度,是一個母親應有的嗎?”宇文倩連諷帶刺。“我的孩子,我喜歡什么對待,就怎么對待,管你什么事?”慕容琳毫不示弱,生了這么個怪胎,她時時被嫌棄,母憑子貴,享受榮華富貴的夢想徹底破滅。過月子,每天除了稀湯,就是沒味的白菜邦子,她吃夠了,也吃膩了,甚至于,連一名小丫鬟,也敢對她冷冷語,這個侯府,她真的不想再呆了,可是,帶著個怪胎回娘家,忠勇侯府未必會讓她進門。“那倒也是,這是你慕容琳的孩子,與我們鎮國侯府,沒什么關系!”宇文倩漂亮的眸底,閃過一絲詭異,她是在變相趕慕容琳離開。慕容琳美麗的小臉瞬間沉了下來,怒聲道:“宇文倩,你什么意思?”“慕容琳,知道你為什么會生慘胎嗎?”宇文倩答非所問。慕容琳沒好氣的回了一句:“我又不是大夫,我怎么知道!”肯定是宇文明生前做孽太多,報應到自己孩子身上了。“因為你染了花柳梅毒,胎兒在你腹中受了感染,才會長成這副怪模樣!”據大夫更近一步的分析,孩子是由染病的因子形成,也就是說,在懷孕前,慕容琳或宇文明就已經染了病。雖然宇文明很花心,睡過的女子不計其數,但宇文倩更愿意相信,是慕容琳得了花柳病,近而害死自己哥哥的!“你胡說,胡說!”慕容琳怒吼著,雙眸泛紅:“大夫早就為我把過脈,說我沒得花柳梅毒!”宇文倩不屑的嗤笑一聲:“大夫早就把出你的脈向異常,不過,因為你有孕在身,便一直沒有細細研究,還記得你難產時,為你治病的大夫嗎?就是他給出了準確的診斷,你得了花柳梅毒……”“不可能,不可能,你騙我,騙我……”慕容琳蹲坐在地上,發瘋一般,怒吼著:“大夫呢,我要看大夫……”宇文振搖著折扇,從不遠處走過,慕容琳的怒吼夾雜著嬰兒凄慘的哭聲傳來,宇文振嘆了口氣,肯定又是小倩在刺激慕容琳,她們兩人,真是天生的不對盤,每次見面,不是大吵,就是大鬧……宇文振猶豫著,要不要前去勸解,小廝快速跑了過來,呈上一封白色信件:“大少爺,您的信!”宇文振伸手接過,邊拆邊問:“誰送來的?”小廝微微低頭,恭敬道:“是一名小乞丐!”宇文振揚揚眉毛,乞丐送信!真是高明!打開信件,快速瀏覽著上面的內容,宇文振邪魅的眼眸越凝越深,看完頁面最后的署名,眸光凝重,深不見底。“少爺,是不是出什么事了?”小廝小心翼翼的詢問著,在鎮國侯府做事多年,宇文振一向云淡風輕,極少有這么凝重的時候。“沒事!”宇文振收好信件,沉著眼瞼,大步向外走去:“告訴夫人和侯爺,我有事,中午不在家用午膳了!”用膳時,醉情樓內高朋滿座,人滿為患,大廳里人聲鼎沸,觥籌交錯,熱鬧非凡。宇文振走進醉情樓時,客人們吃的紅光滿面,喝酒劃拳。一名伙計快步迎了上來:“宇文公子,這邊請!”“有勞了!”宇文振跟在小二身后上了二樓,伙計輕輕敲了敲一間雅間的門:“公子,夫人,宇文公子來了!”真是羅嗦!宇文振推開伙計,拉開雅間門,快步走了進去,陣陣香氣襲來,宇文振深吸幾口,毫不客氣的坐到了那對男女的對面:“說吧,請我到這里來,究竟所謂何事?”
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