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宣王府的馬車到達忠勇侯府,琴兒,瑟兒小心翼翼的扶著慕容雨下了馬車,走向府內。“走這邊!”暗啞低沉的男聲響起,慕容雨停下腳步,側目望去,薛澀澀和一名黑衣男子匆匆忙忙的從拐角轉了過來。看到慕容雨,黑衣男子和薛澀澀明顯一愣,這里居然有人。身后,急促的腳步聲響起,黑衣男子沉下眼瞼,快步前行,薛澀澀緊隨其后,大步走著。慕容雨眸光閃了閃,集絲行那次,她見過面前的女子與馬車暗格中那位,暗格里的女子是云悠山女首領,想必這名女子也是云悠山的土匪,身后追趕他們的,肯定是歐陽少陵的人。這次是無意間闖入,還是歐陽少陵故意設計,將兩人逼到這里,再次陷害楚宣王府……“刷!”沉思的瞬間,薛澀澀手中長劍揮出,直奔慕容雨而來,迅速快如閃電,讓人來不及反應。“小姐……”“小姐……”琴兒,瑟兒的驚呼聲此起彼伏,身體撲上前去,想幫慕容雨擋住長劍,可她們速度太慢,只能眼睜睜看著長劍距離慕容雨越來越近。慕容雨站著沒動,淡淡笑著,一不發。“當!”劍尖距離慕容雨不足半寸時,被黑衣男子打落,橫身擋在慕容雨面前,男子眸底怒火燃燒:“你干什么?”“殺了她!”薛澀澀咬牙切齒:“她是楚宣王府世子妃,歐陽皇室的人,就是我的仇人。”“冤有頭,債有主,抓你云悠山兄弟的是北郡王世子,你應該找他報仇,不應該將怒氣發泄到一名毫無關聯的弱女子身上!”黑衣男子眸光凌厲的可怕,他救她,可不是讓她來濫殺無辜的。“她看到了咱們的行蹤,肯定會告訴后面的追兵!”薛澀澀目光沉重,一字一頓,毫不相讓。“歐陽少陵的精兵已經將整個京城包圍了,就算沒人看到咱們,那些精兵也能追咱們幾條街!”京城街道眾多,就算被慕容雨看到他們走了哪條路,也沒關系,他們可以見彎就拐,追兵們循著路,根本找不到他們。“快快快,人向那邊跑了,快追!”追兵們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,慕容雨揚揚眉毛:“快走吧,否則,等歐陽少陵來了,你們想走都走不了!”追兵的腳步聲近在咫尺,薛澀澀望了慕容雨一眼,快步向前奔著,拐進一條小巷,慕容雨揚揚嘴角:“她對京城的道路不熟悉嘛,居然走進了死巷!”死巷無路可逃,如果被歐陽少陵的追兵追到,堵在巷子里一通拼殺,不死也重傷。黑衣男子站著沒動,他被薛澀澀的堅強,倔強感動,才會出手相救,哪曾想薛澀澀為了報仇,蒙蔽了心智,居然想濫殺無辜,他不知道他救她是對是錯了。慕容雨抬頭望向無動于衷的黑衣男子:“你不去叫她出來嗎?”黑衣人狐疑的望著慕容雨:“她想殺你,你還為她著想?”他記憶中的慕容雨,聰明,心狠,有仇必報,絕對不會袒護自己的敵人。“剛才你沒看清她劍刺的方向嗎?不是為殺我,只是想在我身上留個傷口!”窮兇極惡的云悠山土匪經過,慕容雨居然毫發無傷,歐陽少陵肯定會借機找慕容雨的麻煩,如果慕容雨身上有傷,歐陽少陵就不能多說什么。另外,她故意說的那些話,應該是為刺激宇文振,逼他離開,她的處境很危險,不想讓別人陪她一起冒險!真是用心良苦。黑衣人的眸光不自然的閃了閃,見到慕容雨后,他有些心神不定,沒注意薛澀澀的劍尖是刺向哪里:“那個,要不要我幫你弄條傷口,保證比薛澀澀劃的漂亮,只出點血,做做樣子,不會很疼的……”慕容雨美麗的小臉瞬間拉了下來:“去追你的薛澀澀吧,這里的事情,我能應付!”好端端的,干嘛要在身上留道傷,剛才薛澀澀那一劍,就算宇文振不阻攔,慕容雨也打算避開的。沒錯,黑衣人就是宇文振,第一眼看到他的眼睛時,慕容雨就認出來了,勾魂攝魄,魅惑人心的眼眸,整個京城除了宇文振,找不到第二個人。薛澀澀走的是死巷,沒走出去,又跑回來了,剛剛從巷子里冒出頭,宇文振快速閃了過去,將她拉進巷子,瞬間,大批追兵趕到。“嫂子!”歐陽少陵那令人討厭的呼喚聲響起,慕容雨轉過身,輕輕笑笑:“堂弟!”這才一上午的時間,她是第二次見到這張虛偽的笑臉了。“嫂子怎么來了忠勇侯府!”老夫人,慕容修,慕容岸都在丞相府做客,慕容雨從宴上出來,沒回楚宣王府,而是來了侯府,怎么聽都有些不太對勁。“祖母叮囑我來侯府做件事情!”慕容莉死亡一事,暫時不宜宣揚,慕容雨回答的簡單明了,沒有和歐陽少陵廢話的意思。忠勇侯府的家事,歐陽少陵自然不能再打破砂窩問到底,快速轉移話題:“嫂子剛才可有看到兩名云悠山土匪經過,一男一女,男的身著黑衣,身形高大,女的一襲紅衣,頭戴銀環……”“原來這兩人是土匪!”慕容雨故做驚訝,手指著薛澀澀和宇文振的藏身處:“他們向那邊去了!”歐陽少陵和慕容雨一樣,不相信對方,慕容雨指東,歐陽少陵就會向西,慕容雨指西,他就會向東,所以,慕容雨指出宇文振和薛澀澀真正的藏身地,歐陽少陵絕不會追過去。歐陽少陵淡淡笑著:“那是條死巷,土匪走進那里,無異于自投羅風,嫂子可記清楚了,他們真的進了那里?”“當然!”慕容雨語氣凝重:“這種事情,我可不會拿來開玩笑!”土匪不熟悉城內路,走錯巷子在所難免這種話,慕容雨沒說,萬一有侍衛覺得有道理,追過去,宇文振和薛澀澀一定會被發現。歐陽少陵淡淡笑著,別有深意:“土匪經過這里,嫂子就沒想著上前抓住他們嗎?”薛澀澀一襲女子長裙,普通打扮,慕容雨說看不出她是土匪還說得過去,但那名男子,一身黑衣,有眼睛的人都知道,他不正常。慕容雨身為楚宣王府世子妃,皇室兒媳,遇到土匪,理應抓捕,為皇室排憂解難。“我是想過抓他們兩人,可是你看看我四周,除了丫鬟,就是嬤嬤,手無縛雞之力,如何對付那兩名窮兇極惡的土匪!”慕容雨目光凝重:“就算全撲上去,也拖延不了多長時間,只有被殺的份!”歐陽少陵輕輕笑笑:“我明白嫂子的意思,不做無謂的犧牲,尤其是嫂子有了四個多月身孕,若是出事,就是一尸兩命,堂兄會很傷心的!”換句話說,就是貪生怕死,為了生下兒子,榮華富貴,眼睜睜看著土匪經過,不敢上前阻攔。慕容雨淡笑依舊:“我之所以下命不許丫鬟,嬤嬤們動手,也是為堂弟著想,堂弟武功高強,只要追上他們,就能一舉擒獲,丫鬟,嬤嬤們體力弱,抓人不成,肯定會反被人抓,到時,她們成了土匪手中的人質,堂弟是犧牲丫鬟,嬤嬤呢,還是放土匪們離開呢?”丫鬟,嬤嬤的身份低微,卻也是人命一條,皇命再大,也要顧及老百姓的性命,如果歐陽少陵為抓土匪立功,犧牲丫鬟,嬤嬤們,與濫殺無辜沒什么區別,被人一紙奏折彈劾到皇上面前,他就要由功變罪了!歐陽少陵淡笑依舊:“多謝嫂子提醒,受教了!”“堂弟能力非凡,若是沒有累贅,一定能抓到土匪,我還有事,恕不奉陪!”轉過身,慕容雨大步走向府內。歐陽少陵與慕容雨暗中是敵對,明面上,楚宣王府和北郡王府的關系還是很不錯的,慕容雨在這里,歐陽少陵可能會讓精兵進死巷搜查,可若是慕容雨走了,他肯定讓精兵們走另一條路追人。“嫂子!”歐陽少陵上前一步,緊緊捏住慕容雨的手腕,淡笑的眸底隱有厲光閃爍。“你干什么?”歐陽少陵捏的緊,慕容雨抽了好幾次也沒能將手抽回,冷聲質問著,清冷的眸底,冰冷流轉。歐陽少陵凌厲的雙眸望進慕容雨清冷的眼眸中,瞬間,凌厲淡去,只剩點點微笑,大手松開,慕容雨抽回手腕:“嫂子小心,前面有塊凸出的石頭!”慕容雨低頭一望,半步外還真有塊石頭,不過,她可不認為,歐陽少陵抓她手腕,只為提醒她有石頭,夏天衣服薄,慕容雨的手腕被歐陽少陵捏的通紅,火辣辣的疼。“多謝!”慕容雨輕揉著手腕,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,歐陽少陵笑容加深,修長的身影一閃,瞬間來到死巷邊,對著巷子就是一掌。“砰!”兩掌相對,歐陽少陵微微笑著,站著未動,一道紅色身影竄出,手中長劍刺向他的脖頸。歐陽少陵側身躲過,精兵們涌上前,將薛澀澀重重包圍,歐陽少陵則和身著黑衣的宇文振過招,嘴角,依舊噙著淡淡的笑:“多謝嫂子指路,他們兩人,真的來了死巷!”慕容雨揚唇笑笑,歐陽少陵是在變相告訴宇文振和薛澀澀,是自己出賣了他們,讓他們兩人怨恨自己。剛才,宇文振和薛澀澀一直站在死巷邊,將她和歐陽少陵的話聽了個一清二楚,肯定知道她和歐陽少陵是敵對的,以兩人的聰明,絕不會上歐陽少陵的當,他的挑撥,根本就是白費心機。宇文振一向穩定,肯定是薛澀澀急燥的性子露了馬腳,才會被歐陽少陵發現端倪。“恭喜堂弟找到土匪,抓到他們,堂弟就可以立功了,我還有事要做,就不打攪堂弟抓人了!”轉過身,慕容雨頭也不回的走向侯府。宇文振武功不錯,與歐陽少陵交手,短時間內,分不出輸贏,但薛澀澀的武功不是特別高,一人應付這么多精兵,肯定力不從心,很快就會被抓。歐陽少陵帶著皇室精兵,慕容雨站著觀看,幫不上任何忙,進了侯府,可以另想辦法救人。“嫂子不必急著離
開,有我在,土匪傷不到你!”歐陽少陵淡淡笑著,目光幽深。“我不是怕受傷,是累了,想進府休息!”慕容雨冷聲回答著,走進侯府。歐陽少弦不在慕容雨身邊時,總會派暗衛在暗中保護她,進了侯府,來到相對隱蔽的角落,慕容雨喚出暗衛,留下三分之一的人繼續保護,三分之二的暗衛去營救宇文振和薛澀澀,說營救,其實就是幫著擋擋精兵,讓他們兩人找機會逃走。歐陽少陵負責云悠山土匪之事,如果成功抓到薛澀澀,就是立了功,足以證明能力不錯,可能會得皇上重用,近而對歐陽少弦的封王產生威脅,可若是他抓不到薛澀澀,就是辦事不利,休想再搶奪少弦的王位。吩咐完所有事情,慕容雨去了慕容莉所在的梨園,梨園原是馬姨娘的居所,馬姨娘死后一年,慕容莉主動要求住到了這里。老夫人,慕容修沒回來,下人們不敢自作主張,慕容莉的尸體放在了稍遠的柴房中,沒有抬進梨園。梨園的房間非常整潔干凈,里面的擺設古樸典雅,昭示著主人的品味與喜好,慕容雨徑直走進內室,來到梳妝臺前,梳妝臺上擺著木梳,胭脂,水粉,首飾盒等女子用品,慕容雨輕輕打開首飾盒,在琳瑯滿目的首飾里撥了撥,拿出一只白玉簪。白玉簪通體透高,頂端雕刻著美麗的祥云圖案,淺淺的流蘇垂下,十分漂亮。慕容雨放下首飾盒,細細觀看白玉簪,這只發簪的成色是玉中極品,老夫人嫡庶分明,不可能將這極品發簪賞給身為庶女的慕容莉,慕容莉臨死前曾說,她要帶著它,去見馬姨娘,這發簪和馬姨娘有關……輕輕撫摸著白玉簪,慕容雨沒發現有什么特殊之處,纖手輕觸流蘇和祥云,這發簪,是不是有什么問題……“嗖!”慕容雨不知碰到了哪里,祥云上的圖形突然散開,一只紙筒冒了出來,慕容雨目光深沉,拿出紙條,打開來看,雪眸瞬間瞇了起來,怎么會是這樣?“世子妃!”派去解救宇文振和薛澀澀的暗衛大步走了過來:“男的逃了,女的被歐陽少陵抓了!”慕容雨眉毛微皺:“歐陽少陵親自抓的?”“是的,原本歐陽少陵在和那名實力相當的男子教量,屬下們一出現,他居然甩開男子,改攻女子……”女子的武功遠不如歐陽少陵,只有被抓的份!慕容雨揚唇淡笑,暗衛們出現時,歐陽少陵就猜到他們是幫宇文振和薛澀澀逃離的,他和宇文振的武功旗鼓相當,短時間內,誰也奈何不了誰,如果再有暗衛幫忙,逃走不是問題,薛澀澀那邊也一樣,暗衛阻開精兵,她也可逃離。所以,歐陽少陵反其道而行,改攻薛澀澀,抓到一個,總比兩個都跑掉強。慕容雨淡淡吩咐著:“先下去吧!”薛澀澀只是云悠山的大小姐,不是薛寨主,抓到她,事情還不算完全了結,楚宣王府馬車里還藏著名丫鬟,好像在云悠山的地位尚可,只要云悠山上的重要首領沒有全部抓住,歐陽少陵就不算立大功。慕容雨拿著發簪和紙條回了楚宣王府,交給了歐陽少弦。“這些是……人名!”白紙上密密麻麻的寫著許多人名,有些歐陽少弦聽過,有些沒聽過,有些是官員,有些是商人,還有些,是平民百姓。“沒錯,全是人名!”慕容雨凝深了目光,因為她二舅舅謝云庭,三舅舅謝云浮的名字赫然在列。“假慕容岸準備整垮侯府時,曾暗中將侯府鋪子的客人引到其他鋪子中,據我爹說,冒牌貨承認那幾家鋪子是叛軍開的,他一直在暗中追查,卻沒發現什么端倪,或許,我們可以從這幾個鋪子著手,查出他們的幕后老板,揪出那名叛軍!”事關重大,慕容修也不知道冒牌貨說的是真是假,沒有冒然上報,決定暗中查查,如果發現端倪,再行上報不遲。清冷的目光在諸多人名稱來回掃視,慕容莉提供的這份名單,慕容雨半信半疑,決定先查查看,如果是真名單,最好不過,如果是假的,也避免鑄成大錯。并且,慕容莉接觸的這些人,在京城或朝中的身份,地位只能算一般,沒有特別大的價值。“我立刻派人去查!”吩咐完事情,歐陽少弦將慕容雨攬進懷中:“馬車里那位,你準備如何處置?”慕容雨回到王府直奔書房,還沒來得及安排荷花:“送她去個安全的地方,讓歐陽少陵找不到就好!”荷花的畫像被繪出,并安上云悠山首領之名,一天找不到她,歐陽少陵剿滅云悠山的任務就不算完成。“少弦,你覺得,云悠山真的會派刺客刺殺皇上嗎?”一個小小的土匪窩,不堪一擊,敢和清頌皇室作對,也太不自量力了。歐陽少弦淡淡笑笑:“眼睛看到的,未必就是實情!”云悠山那個小地方,斷不敢明目張膽與皇室做對,這件事情,是有人故意陷害。“皇上應該也知道吧!”歐陽少弦慕容雨都能看出事情不對,皇上沒理由看不出來。“就算看出來,皇上也不會管!”小地方,歷練官員的能力而已,皇上根本沒放在眼中。歐陽少弦抱緊慕容雨,眸光不自然的閃了閃,低聲道:“雨兒,其實,我們兩人一起生活,會很美滿幸福的,孩子只是錦上添花……”慕容雨猛然直起身體,全身戒備,目光凌厲:“你是什么意思?”保她,放棄孩子嗎?“如果在你沒有身孕時知道這件事情,我們可以不要孩子!”看慕容雨的態度,歐陽少弦就知道,勸她放棄孩子不可能。孩子四個多月了,歐陽少弦也很舍不得,絕后,不起列祖列宗,可是,他真的很不想失去慕容雨。歐陽少弦也希望大人小孩都平安,可是,去苗疆的人始終沒有傳回任何消息,眼看著小孩越長越大,他和慕容雨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少,歐陽少弦越來越憂心……“雨兒,對付叛軍,你覺得,我們應該如何出手?”不想再繼續那件沉重的事情,歐陽少弦主動轉移了話題。“我哥哥曾說過,叛軍首領的行蹤一直飄忽不定,除非有重大事情,否則,他絕不會輕易現身,不過,我爹說,冒牌貨在侯府時,每月定時將一些銀兩拿去給叛軍,難道這些鋪子每月上次一次銀兩?”歐陽少弦微微斂眸:“如果真是如此,事情倒好辦!”打探清楚這些鋪子的幕后主子,在他們拿錢給叛軍時,暗中跟蹤,找到叛軍巢穴。“事不宜遲,咱們各自行動!”慕容雨起身欲走,被歐陽少弦拉了回來:“你要去哪里?”四個多月身孕的人,還到處亂跑。“讓人通知外祖母和舅舅,小心二舅舅,三舅舅啊!”如果謝云庭和謝云浮都是叛軍的人,謝丞相一家一定要小心,再小心!歐陽少弦的眼眸,瞬間瞇了起來:“與其跟蹤鋪子幕后主子找叛軍,浪費時間,不如主動出擊,讓叛軍來找咱們!”慕容雨眼睛一亮:“你想到好辦法了?”歐陽少弦詭異一笑:“當然!”隱藏了七八年的叛軍首領,很快就要浮出水面。翌日,慕容莉不慎從閣樓摔下,撞到瓷器,碎片扎進頸脈,當場死亡之事傳遍了忠勇侯府的各個親戚家。小孩子死亡,沒那么多規距,收拾妥當,就出喪,關系遠些的親戚們根本不必前來吊唁,很親近的,派個嫡子或庶子的晚輩來,哀悼一下便可。慕容雨是楚宣王府世子妃,也是慕容莉的姐姐,前來侯府是必須的,鎮國侯府慕容琳還在坐月子,不能前來,鎮國侯就派了宇文振代替,慕容琳在鎮國侯府再不受寵,忠勇侯府的面子還是要給的。丞相府是謝輕揚,謝輕翔剛剛大婚,事情多,走不開,出乎意料的是,謝云浮隨后跟來了。“小輩慕容莉的喪事而已,三舅舅不必親自前來!”慕容雨微微笑著,清冷的眸底,暗帶凌厲,在這一時刻,她有些相信,發簪里的紙條,寫的都是真的。謝云浮輕輕笑笑:“今日無事,聽聞莉兒出了事,前來看看,唉,這小孩子,怎么這么不小心,你說丫鬟們也真是的,怎么不看緊她……”隱隱,有套話的意思,慕容莉的死是意外,還是人為?“人命,天定,好人有好報,惡人有惡報,莉兒的不小心喪命,都是命中注定的,誰也無法改變,對吧三舅舅!”慕容雨似笑非笑,話中帶話,回答的沒棱兩可。“話是這么說沒錯,但莉兒也太小了些……”謝云浮敷衍著,心中的疑惑更濃,慕容雨,是不是知道些什么?“雨兒,莉兒已經梳洗完畢,你來給她戴發簪吧!”老夫人坐在不遠處的滕椅上,輕聲命令著:“莉兒臨死前說過,要你親自為她戴發簪!”老夫人特意加重了‘親自’兩字,似乎別有用意。謝云浮聽的又是一驚,今天,侯府的人,怎么都這么奇怪?慕容莉躺在鮮花圍繞的靈堂中央,身著壽衣,神情安詳,面色紅潤,仿佛睡著了,慕容雨緩步上前,拿起托盤中的白玉發簪,輕輕戴進慕容莉發髻上。“砰!”松開手時,慕容雨不知碰到了哪里,祥云圖案散開,一張紙條蹦了出來,慕容雨高聲疑惑道:“這是什么?”“別動!”慕容修快步來到慕容莉身旁,伸手拿過紙張,打開來大致掃了兩眼,眸光越來越凝重:“來人,備馬,本侯要進宮面圣!”謝云浮緩步走來,裝作漫不經心的詢問著:“侯爺,上面都寫了些什么?”慕容修目光嚴厲:“事關重大,不宜外傳,本侯現在進宮,將事情稟報皇上,謝學士明天就可知道!”謝云浮是從四品內閣學士,閑職。不知是不是謝云浮的錯覺,說這番話時,慕容修望向他的目光,意味深長,好像知道了他埋藏多年的秘密。慕容修轉身
離去,走出一段距離后,停下腳步回過頭:“岸兒,你隨我進宮一趟!”慕容修雖懂武,卻遠不如慕容岸厲害。“爹,你等會,我馬上就來!”慕容岸目光沉重,快步向院外走去。“都這個時候了,你還去哪里?”慕容修暗帶怒氣。“我去拿……”慕容岸比劃了一個兵器的樣子,習武之人,都有特定的兵器,別人的,他用不稱手。“快點,我在門外等你!”慕容修大步走向院外。謝云浮心中升起一股很不好的預感,慕容修如此小心謹慎,那張紙條上,到底寫了些什么?宇文振來到慕容雨身邊:“世子妃,你有沒有看到紙條上的內容?”“沒看太清,隱隱看到一個軍字!”慕容雨故做不知的微皺著眉頭:“奇怪,莉妹妹是女子,不能投軍,白玉簪里怎么會有這種東西?”慕容雨說的輕描淡寫,謝云浮卻聽的滿頭大汗,慕容莉那柔柔弱弱的樣子,怎么可能會去投軍,應該是叛軍……“在清頌,女子投軍的例子的確沒有,不過,三小姐俠肝義膽,巾幗不讓須眉的風格,值得敬佩……”知道慕容雨在演戲給人看,宇文振就陪她將戲演的更深入些。慕容雨望望宇文振,神情悠閑,面色紅潤,不過,目光有些憔悴,他是安全從歐陽少陵手中逃脫了,不過,以歐陽少陵的聰明,會不會猜到,那名黑衣人就是他?“宇文振,慕容琳的孩子生了半個多月了吧?”名門貴族得了長孫,都會高興的合不攏嘴巴,嚷嚷的人盡皆知不說,還會積極準備滿月宴。鎮國侯府倒好,一直押著消息,沒有對外松開,如果不是慕容琳生產那天,鎮國侯府去過幾名大臣,將這件事情宣揚出來,外界還不知道慕容琳早產生下了兒子。鎮國侯是個謹慎的人,他之所以這么做,一定有他的道理,慕容雨只是隨口問問,聲音很低,除了她和宇文振,沒人能聽到。但這番情景看到謝云浮眼中,又換了一種意思,慕容雨和宇文振在商量什么?是紙條上的事情嗎?謝云浮心虛的抬起頭,卻見慕容雨漫不經心的望了他一眼,那眼神,和慕容修如出一輒,很是意味深長……院外,響起一陣輕微急促的腳步聲,是慕容岸拿了兵器,正準備出府。謝云浮笑著告辭:“時候不早了,我還有事要做,告辭!”謝云浮急急忙忙,行走的速度很快,宇文振不解:“到底出什么事了?”難道是謝云浮做了什么壞事,東窗事發?慕容雨掃了掃謝云浮即將消失的身影:“等會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!”慕容雨要做的事情已經做完,接下來,就交給歐陽少弦了。“鎮國侯府,是不是不準備擺滿月宴了?”慕容琳生了長孫,不擺宴,很不正常,難道是出了什么事?宇文振笑笑:“孩子早產,身體弱,大夫囑咐一定要好好養著……”那個怪胎,如果擺滿月酒時抱出來,肯定會嚇壞人的,鎮國侯府顏面何存……“你的意思,孩子存活的可能性不大?”早產的孩子,身體都弱,如果不好好養著,很容易夭折。宇文振沒有說話,那個怪胎,雖說是二弟的后代,但他的樣子,太怪了,無顏見人,全家人是想他死,又不想他死,左右為難。“薛澀澀的事情,你打算如何處理?”薛澀澀被歐陽少陵抓到后,宇文振曾想救她,可不知是何原因,薛澀澀居然不愿意跟他走,無奈之下,宇文振只好先行離去,他是鎮國侯府的嫡長子,如果再耗時間,和薛澀澀一起被抓,連累的可是整個鎮國侯府。“再說吧!”大牢戒備森嚴,沒有十層的把握,不能亂闖。“你家主人,最近沒派任務給你?”據歐陽少弦所說,宇文振的主人,應該是皇帝,三皇子培養勢力,歐陽少陵抓人立功等事情,皇上心知肚明,為何一直不動聲色?“暫時還沒有!”宇文振目光詭異:“不過,相信很快就會有了!”京城將亂,身為臣子的他,無法置身事外。話說謝云浮離開忠勇侯府,快速前奔,來到一處無人的角落,小心翼翼的四下觀望無人,燃放了一只藍色信號,焦急等待回應。兩刻鐘后,一名黑衣人憑空出現在謝云浮面前,冷聲道:“你瘋了,大白天的放信號……”京城人來人往,難保哪里走出一人就是皇室的暗衛,若是他被發現,抓回去,下場凄慘。“事情緊迫,不能耽擱!”謝云浮的面容,是少有的凝重。“出什么事了?”黑衣人有些不耐煩,如果他說些無關緊要的事情,自己定要讓他好看。“是慕容莉死了,她在白玉簪中留了一張紙條,上面寫著與叛軍有關的事情……”黑衣人猛然凝深了目光:“上面寫了些什么?”謝云浮搖搖頭,目光沉重:“具體的,我也不是太清楚!”正因為不清楚上面的內容,才更加擔心。“紙條現在在哪里?”黑衣人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,慕容莉很聰明,與他們合作時,通過不同的渠道,見過他們中,不同層次的許多人,肯定打聽到了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。“慕容修拿著它進宮面圣了……”不等黑衣人怒吼,謝云浮急聲解釋:“他是見不到皇上的,皇上不在宮里!”黑衣人揚揚眉毛:“皇帝不在宮里,會去哪里?”“皇上今天一早,去了百里外的清泉寺,要明天才能回來……”“慕容修不知道皇上去清泉寺?”黑衣人凌厲的眼眸慢慢瞇了起來,皇帝出宮,出的真是時候,這其中,會不會有什么陰謀?紙條是真有內容,還是故弄玄虛?“慕容莉死了,慕容修早晨沒去上朝,自是不知道皇帝不在宮里!”像宇文振之類的小輩,也沒有進殿的資格,更加不知道。“前往清泉寺之事,早在半個月前就定好,日子就是昨天,今天,明天三天,皇上選擇了在今天出行!”一切的一切昭示,這不是陰謀,是順其自然,發生的事情,連天都在幫他們。“事關重大,慕容修一定會好好保護那張紙,等皇帝來了,上呈皇上,咱們必須搶在皇帝回來前,將紙張奪下。”謝云浮微瞇的小眼睛內,厲光閃閃。“一個慕容修,不足為懼,只有他看過上面的內容吧!”重大的事情,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,以慕容修的小心謹慎,也不會讓太多人看紙上內容。“慕容修會尋求其他幫助的!”眾目睽睽之下,他拿走了重要之物,肯定會走露風聲,引來壞人搶奪,以慕容修一已之力,是守不住那紙張的,所以,進宮時他讓慕容岸護送,謝云浮曾想過暗中奪取紙條,卻礙于慕容岸高深莫測的武功,沒敢有所動作。黑衣人斂眸思索片刻:“你覺得,慕容修會找誰幫忙?”謝云浮慎重的吐出個人名:“歐陽少弦!”他是親王世子,很快就要封王,又是慕容修的女婿,能力非凡,深得皇上信任,遇此難事,慕容修第一個想到找他幫忙。黑衣人沉下眼瞼,思索片刻:“你暗中盯著慕容修和歐陽少弦,我回去稟報主人!”事關重大,黑衣人做不了主,必須上報給主人知道。一張薄薄的紙,不能做為證據,定任何人的罪,但是,那是叛軍的機密,無論上寫了什么,都不能讓皇帝看到,否則,后患無窮,所以,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,一定要搶回紙張。眼前黑影一閃,黑衣人如同來時那般,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,謝云浮小心翼翼的走出角落,四下觀望無人,大步向前走去,走出二十多米后,轉過彎,走上了人來人往的熱鬧大街,快速融入到人群中。拐角處,現出兩名暗衛,相互對望一眼,很有默契般各自離開,一人回府,一人繼續跟蹤,風吹起衣服,顯現出木牌,上標著一個清析的楚字!夜幕降臨,黑衣人來到叛軍首領的居住地,恭聲稟報著謝云浮告訴他的事情,斗篷男子背對著黑衣男子,全身籠罩在黑暗之中:“你確定慕容莉留下的紙條,有搶的價值?”“是的,主人!”黑衣男子跪在地上,語氣恭敬:“慕容莉很聰明,通過冒牌慕容岸了解,認識我們內部不少人員,官員,商人,百姓,各行各業都有!”那張紙條上的內容,絕對和他們這些叛軍之人有關,如果落到皇帝手中,官員會被全家抄斬,商人會被連根拔起,百姓會家破人亡,到時,他們的實力,就會大打折扣,哪還有能力與清頌皇帝一較高下……斗篷男子面對墻壁,輕抬著頭,一不發,周身縈繞著濃烈的寒氣,讓人不寒而栗,黑衣人想說的事情,已經說完,接下來,是斗篷男子思考問題的時間,黑衣人不敢打攪,跪在地上,信若隱形人,靜等斗篷男子的命令。不知過了多久,就在黑衣人感覺地面的寒氣,透過雙腿,滲入肌膚,快將他整個人凍住時,斗篷男子驀然開口:“先試探試探紙張內容的真假,如果是假的,立刻撤退,若是真的……動手搶奪……”叛軍內部人員隱于各處,隨時提供自己需要的各種東西,無限金銀,重要信息,若是被皇帝揪了出來,可是很大的損失。黑衣人心中一喜:“是,主人!”站起身,身形一轉,瞬間消失無蹤。斗篷男子轉過身,輕輕坐下,站起桌上的茶杯,輕抿一口,斗篷帽子里傳來凌厲的森冷視線,放眼整個內部,武功能與歐陽少弦媲美的,幾乎沒有,若紙條上的內容真是講叛軍的,想要贏,自己必須親自出馬!想到歐陽少弦高深莫測的武功,斗篷男子冷冷一笑,上次時間緊迫,兩人沒有分出勝負,這次有機會,能領教到歐陽少弦的絕技,定要與他一較高下!當然,若是能送歐陽少弦尸體這份大禮給皇帝,最好不過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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