送謝輕翔出了侯府,慕容雨正欲回去,不經意間,望到一個角落中,一名年輕男子露出半個頭,目光緊盯著侯府,望到慕容雨后,男子快速將頭縮了回去。慕容雨急忙望向其他方向,目光所過之處,人影晃動,快速躲閃,最少也有近十人,慕容雨雪眸微瞇:忠勇侯府被人監視了!陸皓文也算聰明,沒再來侯府,否則,只怕他還未進侯府大門,就已經被抓,或被殺!謝輕翔的話不是危聳聽,事情真的很嚴重,若是處理不好,京城即將大亂!綠燕從煙雨閣出來后,沒去松壽堂,而是走向偏僻一些,人很少去的角落,雖然她已經用東西包住了云片糕,可那特殊的迷人香氣還是絲絲縷縷溢向空中。路上人多,綠燕沒敢將云片糕拿出來,怕別人知道她偷拿云片糕的同時,也不愿意與別人分享這美味的糕點。歷盡煎熬,綠燕終于來到了后花園,寒冷天氣,花園里的花早謝了,一般情況下,沒人會來這里,喜滋滋的將紙包打開,誘人的香氣撲面出來,綠燕拿起一塊云片糕,塞進口中,快速咀嚼著,好吃,真好吃,是誰做的,手藝這么好,改天,自己一定要去煙雨閣探探口風,讓她多做些給自己……“綠燕姐姐,綠燕姐姐……”遠遠的,傳來小丫鬟有些急切的呼喚。討厭,居然找到這里來了,這云片糕,一時半會兒的吃不成了!綠燕暗自腹誹,咽下口中云片糕的同時,將剩下的云片糕包好,暗藏起,抹了抹嘴巴,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,裊裊婷婷的走了出去:“什么事啊?”小丫鬟笑的燦爛:“綠燕姐姐在這里啊,老夫人想喝茶。”“那走吧。”綠燕整了整自己的衣著,確認無不妥之處,隨小丫鬟去往松壽堂。松壽堂,老夫人和張姨娘面對面而坐,望著桌上的飯菜興嘆,天天吃同樣的東西,早就吃夠了,滿桌子的菜,沒有一樣能讓兩人提起興致。老夫人年齡大了,再加上冬天活動量少,她的胃口本來就不太好,吃多吃少無所謂,可馬姨娘,情況不同……“馬姨娘,你腹中還有孩子,一定要多吃一些!”老夫人勸解著,就算再沒胃口,為了孩子,也一定要吃。孕婦嘴刁,為了能讓這個孩子健康成長,老夫人已經命管家請過好幾名廚子來侯府,可他們做的飯菜,最多一個月,就會讓馬姨娘失掉胃口,不過,幸好孩子已經七個月,再有三個月就要出生,到時,馬姨娘的口味就不會這么挑。簡單用了些飯菜,馬姨娘實在吃不下了,老夫人便命人撤去盤子,端上幾盤糕點,糕點的味道很香,可馬姨娘懷了孕,又吃了東西,香氣飄入鼻中,她只覺腹中更飽,沒有任何想吃東西的欲望。“老夫人,綠燕來了。”小丫鬟在外稟報,老夫人微微笑著:“讓她進來,泡杯香茶給馬姨娘!”既然東西吃不下,喝點茶總是可以的,對這個金孫,老夫人可是寶貝的很。簾子打開,綠燕走了進來,門外冷風一吹,若有似無的甘甜清新的糕點香氣飄入鼻中,與以往的糕點味道完全不同,馬姨娘萎靡精神猛然一震:“這是什么香味?”老夫人愣了愣:“當然是糕點香,這里全是糕點。”馬姨娘搖搖頭:“不是這些糕點的香氣……”“這里只有這些糕點,沒有其他東西。”老夫人年齡大,身體弱,一到冬天,經常得病,嗅覺自然不如身為孕婦,對氣味特別敏感的馬姨娘。站起身,馬姨娘循著那淡的不能再淡的香氣向前走,來到了忙碌的綠燕身邊,古怪的望了她一眼:“綠燕,你早晨吃了什么?”綠燕本是出賣馬姨娘的丫鬟紅貝,一般情況下,馬姨娘不屑與她說話,現在事出有因,馬姨娘也就不再避諱這些。“就是丫鬟們吃的那些食物啊,饅頭,菜和小米粥……”綠燕漫不經心的回答著,心中暗自腹誹,自己把云片糕藏的十分嚴密,她應該沒聞到吧……難道自己聞錯了,馬姨娘有些失望,轉身離去的瞬間,望到了綠燕鼓鼓的衣袖:“綠燕,你衣袖里放了什么?”可惡,這樣都能被她看到,眼睛怎么這么尖?心中將馬姨娘咒罵了上百遍,綠燕心不甘,情不愿的拿出了包的嚴嚴實實的云片糕:“剛才路過煙雨閣,這是大小姐賞我的……”云片糕是在煙雨閣拿的,自己這么說也沒錯。絲絲香氣透過紙包飄散空中,張姨娘眼睛亮了亮:“打開讓我看看。”她是懷了孕的姨娘,而綠燕,雖是通房,卻也只能算是一名丫鬟,地位不及馬姨娘,馬姨娘有權力命令她做任何事情。“好!”綠燕答應的十分爽快,暗中皺了皺眉,打開紙包,頓時,迷人的香氣縈繞整個房間。“真香啊!”老夫人和馬姨娘幾乎同一時間贊嘆。馬姨娘站在綠燕對面,近水樓臺先得月,伸手拿起一塊云片糕放入口中,頓時,眼睛閃閃發光:“味道真好,老夫人,您也嘗一塊。”“味道真這么好?”雖說香氣很特殊,可老夫人久居侯府,吃過許多糕點,有些糕點的香氣十分誘人,可制作時,材料有時放多,有時放少,吃到口中,與那讓人垂涎欲滴的香氣完全不符。老夫人將信將疑的接過馬姨娘遞來的云片糕,吃了一口,忍不住贊嘆:“味道真的不錯,很好吃……”糕點根本沒幾塊,馬姨娘和老夫人你一塊,我一塊,不消片刻就將紙包中的云片糕吃光了,咂咂嘴,意猶未盡。望著空空的紙包,綠燕氣的火冒三丈:可惡,這可是自己好不容易偷來的云片糕,居然讓她們這兩個老女人搶光了,欺人太甚,欺人太甚……雖說綠燕獻云片糕有功,老夫人可能會獎賞她,可這云片糕又不是她做的,老夫人想吃云片糕時,會去找做這種云片糕的人,再也不會叫她,她今天的舉動,根本就是給別人牽了紅,搭了橋。白忙一場,綠燕成了別人向上爬的踏腳石,這讓心高氣傲的她如何甘心,如何不恨……“綠燕啊,你說這云片糕是大小姐賞你的?”不知雨兒是從哪里買了這么好吃的云片糕,味道真的很不錯。“是的!”綠燕心中惴惴不安,云片糕是自己偷的,根本不是買的,萬一被大小姐知道怎么辦?“來人,去煙雨閣請大小姐……”“不用請了,我已經來了!”簾子打開,慕容雨笑盈盈的走了進來:“祖母找我可是有事?”無事不登三寶殿,一般情況下,都是晚輩來松壽堂向老夫人請安,若老夫人命人去叫某個晚輩時,則證明有事情發生了。老夫人笑的和藹可親:“也不是什么大事,你馬姨娘胃口不好,吃不下飯,剛才綠燕拿來一些你賞她的糕點,很對馬姨娘的口味,我想問問你,那糕點是在哪里買的?”“我什么時候賞綠燕糕點了?”慕容雨疑惑不解的目光望向綠燕,慕容雨的確將剩下的糕點賞了人,不過賞的全是煙雨閣的下人,綠燕可不屬于煙雨閣……綠燕輕輕低頭,辯解道:“大小姐可能太忙,忘記了吧……”“我就算再忙,記憶力也不至于混亂到自己賞沒賞人都不知道。”綠燕心虛又死不認錯的表情讓慕容雨猜出,那糕點是綠燕偷來的!一件小事,便可反映一個人的品質好壞,綠燕身為一名丫鬟,行舉止,比主子還囂張,今天只是偷了云片糕,若慕容雨輕易放過她,以她那清高的性子,不但不會感恩,還會變本加利,更加的無法無天,將整個煙雨閣搬空都說不定。慕容雨提綠燕為通房,本是想讓她與張姨娘對峙,如今,張姨娘已經被遣去御史府,綠燕在侯府暫時沒了敵人牽制,性子只會現壞,適時的讓她受點教訓,也很不錯……老夫人也是一愣:“綠燕拿來的云片糕,不是你賞的?”慕容雨搖搖頭:“不是,我沒有賞過綠燕云片糕,煙雨閣所有人都可以作證,綠燕,你說我賞了你糕點,可有人證?”這種事情,丫鬟與主子對峙,根本不需要人證,主子的話,永遠都是對的,更何況,獎賞一些糕點,主子沒必要撒謊,反倒是丫鬟,看到喜歡的糕點,背著主子偷些來吃,不是不可能,尤其是像綠燕這種,囂張跋扈,目中無人之人,沒有什么事情,是她不敢做的。“煙雨閣是大小姐的地方,丫鬟嬤嬤都是伺候大小姐的,若她們為大小姐做證,奴婢自然是沒有證人的……”綠燕聲音哽咽,十分委屈。慕容雨勾唇一笑,真是伶牙俐齒,暗示別人,自己以權壓人,讓煙雨閣所有人做假證:“綠燕,你只是一名丫鬟,身份低微,在大街上一尋就是一大堆,無緣無故,我冤枉你干什么?”“你說我賞了你糕點,那今天有人見你去過煙雨閣嗎?”就算煙雨閣的人礙于自己的身份,不敢說實話,別人總會說:“你總不會告訴我,我在其他地方賞了你煙雨閣的糕點吧!”慕容雨似笑非笑,目光暗帶嘲諷。綠燕吱吱唔唔:“沒有……我起的很早,沒人看到我進煙雨閣……”天不亮,侯府的丫鬟們就已經起床打掃,每個人無論去哪個地方,基本都會有人看到,除非故意隱藏行蹤。綠燕可是隱藏了行蹤,偷偷進煙雨閣的,無人看到,但這些話她不能說出來,否則,豈不是坐實了偷盜的罪名……“綠燕,云片糕是一刻鐘前剛剛出爐的,你一大早跑去我煙雨閣做什么?”明擺著是去偷東西的……老夫人的面色瞬間拉了下來:“綠燕,你可知罪?”居然敢偷吃主子的東西,真是膽大包天。“老夫人恕罪,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……”綠燕跪倒在地,哭的凄凄慘慘,心中將慕容雨,咒罵了千百遍:慕容雨果真厲害,居然拿話將自己繞進去了。
不就是有個做忠勇侯的爹么,拽什么拽,自己還是侯爺的妻子呢,若自己生下兒子,將來做了官,自己也是官員的娘了,身份不比慕容雨差。慕容雨這侯府嫡出千金,若是生在平民或貧民之家,也就是做丫環的命,任人呼來喝去,若自己出生于侯府,肯定比慕容雨強上百倍。吃你幾塊糕點而已,又吃不窮你,至于這么死揪著事情不放,若是我被罰了,我詛咒你吃飯噎死,喝水嗆死,走路摔死,出門被馬踢死……其實,偷吃糕點一事,說大不大,說小也不小,現在的綠燕,算是老夫人房里的人,她犯了錯,就是老夫人管教不嚴,她偷吃的是煙雨閣的東西,只要慕容雨不追究,事情就好處理。“雨兒,綠燕偷了你煙雨閣的糕點,事情就交給你來處理吧。”綠燕畢偷的是煙雨閣的東西,為了表示自己的公正,老夫人將事情交給了慕容雨,綠燕一直在松壽堂做事,深得老夫人信任,慕容雨就算心中有氣,也不好意思重罰她。老夫人不想重罰綠燕,否則,她大可以直接直命令,而不是將事情交給自己處理。慕容雨目光閃了閃,若自己執意要罰,必定會與老夫人生了間隙。慕容雨還未及笄,需要在侯府住上兩三年才會離開,更何況,她的婚事,也要由老夫人與慕容修來決定,得罪了老夫人,對她沒有任何好處。“綠燕是爹爹的通房,就算要罰,也是由祖母來罰,雨兒怎么敢越俎代庖!”慕容雨輕輕笑著:“糕點并非貴重之物,也不是買的,只是我閑來無事,到廚房亂做一通……”慕容雨將事情說的無關緊要,已經在無形之中,為綠燕減輕了刑罰。除了老夫人和慕容修,綠燕對其他人都是囂張跋扈的,老夫人很清楚這一點兒,卻沒有制止,還一再的縱容她,才會致使綠燕越發的無法無天。目光在馬姨娘與綠燕身上來回掃了掃,馬姨娘再有三個月便會生下孩子,母憑子貴,到時,即便老夫人不想立她為正室,給她的待遇也會比以往好上許多。張姨娘已經被遣出府,紅菱,銀葉等人也只是通房丫鬟,到時,馬姨娘在侯府一人獨大,更可能因為這個兒子的關系,向慕容修邀功,所以,老夫人想借綠燕之手,打壓侯府的馬姨娘?內宅是非多,老夫人一路走來,對很多事情不能說是未卜先知,也有一定的經驗,她扶植綠燕絕對是別有用心……慕容雨的推辭,老夫人心中高興,卻故意板起了臉:“無規距,不成方圓,就算綠燕偷的糕點是你做的,并不貴重,綠燕還是犯了錯,一樣要罰……”慕容雨眸光閃了閃:“祖母,我有個提議,琳妹妹還有半個月才出家廟,那里基本都是些粗使婆子,不太會照顧人,不如,就罰綠燕去那里照顧琳兒,等過年時,兩人再一起出來如何?”慕容琳和綠燕可是冤家,她們兩人關在同一個地方,肯定熱鬧!老夫人略略思索片刻,輕輕點了點頭:“主意不錯!”目光掃向綠燕,老夫人冷哼一聲:“綠燕!”“奴婢遵從老夫人的意思。”綠燕不以為然,不就是進家廟半月么,小事一樁!老夫人擺了擺手,綠燕被人拉了下去,出門前,狠狠瞪了慕容雨一眼,等自己出了家廟,再和她算賬。慕容雨淡淡笑著,綠燕這半個月的家廟生活,可不能過的太安逸了,否則,她會真當自己是主子,被人供著,養著。“雨兒,你剛才說,那云片糕是你做的?”老夫人笑容可掬,眸底隱隱閃過一絲算計的精光。慕容雨輕輕笑笑:“是的,閑來無事,就到廚房做了一些……”“最近你馬姨娘的胃口不太好,我也吃不下飯,不過,你做的云片糕味道的確不錯,哪天有空,你再做些……”馬姨娘只是姨娘,身份不及慕容雨,自然擔不得慕容雨做的糕點,而老夫人是慕容雨的長輩,她要求慕容雨做糕點,是理所應當的。“我現在就沒事,可以做糕點,不過,小廚房的食材都用完了……”為沈老太君和歐陽少弦做糕點時,食材都是前一天準備好的,兩人的云片糕都送出去了,食材自然是用完了。慕容雨是千金小姐,為沈老太君做糕點是心甘情愿,為歐陽少弦做糕點是因為承諾,并且,事情是在暗中悄悄進行的,除了煙雨閣的丫鬟們外,沒有多少人知道。可為馬姨娘和老夫人做的糕點,鬧的人盡皆知不說,明眼人都看的出,主要是為馬姨娘做的,老夫人不過是個幌子。慕容雨不是小氣之人,做個一次兩次倒是無妨,若是時間長了,定會惹人非議,說她堂堂侯府千金,為了巴結那尚未出生的弟弟,居然自降身份伺侯一名姨娘,她的所作所為不是美談,而是會被貶的一無是處,說不定還會被說成十多個不同的版本,各種負面消息接踵而來……京城已經夠亂了,慕容雨不想再亂上加亂,知道馬姨娘沒有壓低她的意思,可不敢保證別人不拿這件事情大做文章。“大廚房那里的食材應有盡有,你看看還缺什么,我讓人給你送去……”慕容雨答應做云片糕,老夫人笑逐顏開。“大廚房里食材全,應該不缺什么,我去做云片糕了。”慕容雨笑著離開松壽堂,心中暗暗思量,把這次云片糕做完后,一定要想個合適的方法,轉明為暗,現在這種局面,對自己很不利。御史府,張御史咆哮如雷:“你們不是說衣服早就檢查過,沒出什么問題嗎,為什么會被人發現御史府的東西?”更可惡的是,張姨娘和慕容琳也賣了衣服,忠勇侯府卻一點兒事沒出,名聲盡臭的,只有御史府。張御史并不知道,慕容雨只在慕容琳那一件衣服中做了手腳,宇文倩雖然拿著它大鬧了成衣鋪,卻沒有說衣服是何人的,眾人自然不知道慕容琳賣衣服之事。張姨娘眸底閃過一絲憤怒與狠決:“爹,拿去成衣鋪的衣服,的確是仔細檢查過的,絕對沒有問題,事情應該是有人故意設計陷害……”“是啊,老爺,那些衣服,我明明細細查看過的,絕對不會出任何問題,一定是有人故意想讓御史府丟臉……”御史夫人不停的抹眼淚,與張御史夫妻這么多年,他還是第一次對她發這么大的脾氣。其實,那些衣服只讓丫鬟們草草看過,張姨娘和御史夫人并沒有檢查、確認里面是否真的沒有其他東西了,不過,事已至此,她們可不想擔責任,被重罰,找個人來背黑鍋,自己置身事外才是最重要的。張姨娘神色堅定,御史夫人委委屈屈,都不像在撒謊,張御史瞇起了眼眸,眸底閃著陰冷的光芒:“那我馬上命人去查幕后主謀!”敢設計他張御史,嫌命長了!“不用查了,我知道是誰做的。”張姨娘一字一頓,咬牙切齒:“事情是因我而起,我一定會負責到底,還御史府清白,給爹一個圓滿的交待!”張姨娘將所有事情擔下,張御史的氣消了大半,說出口的話,也和藹了些:“事情有些復雜,哪是你一名弱女子獨自一人能處理的了的,有什么需要,盡管開口,爹一定幫你……”這件事情,張御史的確不方便出手,更何況,他還有要事要辦,也沒空處理,張姨娘主動擔下事情,最好不過。張御史態度好了,御史夫人停止哭泣,輕輕嘆了口氣:“玉蘭,被侯府休棄的名聲不僅不好聽,還會處處受人白眼,被人嘲諷,奚落,找機會,你一定要再回去侯府,千萬不能便宜了那個姓馬的女人……”說到馬姨娘,御史夫人目光一暗:“她過完年,就要生產了吧。”“按太醫估計,明年三月份生產……”張姨娘不咸不淡的回答著。御史夫人嘆口氣,意有所指:“玉蘭,你應該努把力了!”馬大人已經在回京途中,若他得了封賞,留在京城,馬姨娘再產下男孩,侯夫人的位置,就非她莫屬,自己的玉蘭豈不是要做一輩子身份低下的姨娘,對御史府也幫不上太大的忙了,不行,千萬不能讓她的計謀得逞……張姨娘冷冷一笑:“放心,侯夫人的位置,即便我坐不成,也絕對不會讓她坐上去!”否則,自己的琳兒哪還會有好日子過,侯府,哪還有她們娘倆的容身之地!門外丫鬟稟報:“稟老爺,夫人,外面有人送了封信給張姨……小姐……!”張姨娘在御史府,自然是以千金小姐來稱,姨娘太掉價了。聞,張姨娘的眸底閃過一絲亮光,三兩步走出房間,伸手搶過信件,快速打開,有信送來御史府,無聲說明,自己暗中布置的計策已經成功了。御史夫人隨后跟了出來,望著張姨娘凝重的面孔,疑惑道:“出什么事了?”張姨娘合上信件,眸底閃過一絲詭異,冷冷笑笑:“我要回侯府一趟。”自己的計策成功,做為幕后策劃者,這出好戲上演,自己豈能錯過。向張御史和御史夫人招呼一聲,張姨娘獨身一人出了內室,向外走去,嘴角,噙著森冷的笑,有了這個把柄抓在自己手中,不怕慕容雨不乖乖就范,那十一萬兩銀子,自己不但不用再還,還要從慕容雨那里詐雙倍的銀兩出來,這就是她惹怒自己的下場。行至張姨娘大哥的院落外,里面傳來女子尖銳的怒斥聲:“我告訴過你多少遍了,識字,繡花都是女子應該學的東西,一樣都不能落下,你把我的話,當耳邊風嗎?”“娘,別打了,我好好訓字繡花,嗚嗚嗚……”是年輕女子的哭泣聲。“娘做的一切都是為你好,否則哪天被夫家嫌棄,遣送回府,你賴在娘家一輩子啊,可這御史府不是娘一個人的,就算娘愿意養你,也要看看你那些哥哥、弟弟愿不愿意接受……”張姨娘瞬間明白過來,自己被休棄的事情,御史府的人
已經知道了,她們這是在指桑罵槐呢……可惡,御史府窮的時候,自己可沒少幫襯他們,他們的吃,穿,住,用,哪一樣不是自己花銀子置辦的,當初他們見到自己,可是比見到親爹娘都親,如今,自己落魄了,他們不但不幫忙,反而還落井下石……女子的指桑罵槐還在繼續,并越說越難聽,張姨娘很想沖進院子,質問他們良心是否被狗吃了,可又一想到自己的計劃,她將那口惡氣生生忍了下來,等自己拿著大批銀子從侯府回來,看她還有何話說,到時,她讓自己受的羞辱,自己會加倍討回來!松壽堂,簾子打開,小丫鬟端著新出爐的云片糕走了進來,絲絲誘人的香氣飄入鼻中,令人食欲大振,糕點放到桌上,馬姨娘和老夫人笑瞇瞇的各拿起一塊云片糕品嘗,連連贊嘆:“大小姐手藝真不錯……”老夫人笑容滿面:“是啊,我也沒想到,雨兒居然能做出這么好吃的糕點……”慕容雨也走了進來,身后跟著兩名端云片糕的丫鬟:“祖母和姨娘喜歡吃云片糕,我就多做了一些……”最好這云片糕能撐上幾天,自己得些空閑。老夫人知道了自己會做云片糕,肯定會時不是的命自己做給她吃,自己一定要靜下心來想想辦法,避免謠四起……門外,丫鬟稟報:“老夫人,張姨娘在外求見。”老夫人的臉色瞬間拉了下來:“她來干什么,不見!”被遣送回府的人,還好意思再回來這里。小丫鬟并沒有離開去趕人,而是在外為張姨娘辯解:“張姨娘說她有十萬火急的事情要告訴老夫人,事關侯府名譽,只求老夫人給她一盞茶的時間便可!”老夫人的眉頭微微皺了皺:“讓她進來吧。”窮極一生,老夫人用心維護侯府名譽,張姨娘正是深知這點,才以此為借口進府。老夫人放下了手中的糕點,沒了食用的興致,抬頭吩咐馬姨娘:“你再吃些,孩子需要多吃東西。”“是!”馬姨娘答應一聲,拿起一塊糕點,正欲送入口中,腹中突然騰起一陣尖銳的疼痛,糕點掉落在地,馬姨娘捂著肚子慘呼:“肚子疼,好疼……”“怎么回事?”好好的,怎么會肚子疼,老夫人焦急萬分,對著門外吩咐:“快請府醫!”丫鬟們將馬姨娘抬到軟塌上,府醫也請了過來,握著馬姨娘的脈博,府醫的面色異常難看:“姨娘的脈相跳的很特殊,胎兒也很不穩定,她之前可是碰過什么東西?”老夫人眉頭緊皺:“早晨吃了些飯菜,和雨兒做的云片糕,應該不會出事才對。”絲絲香氣飄入鼻中,府醫深吸幾口,凝聲道:“這是什么味道?”“是云片糕的香氣,有問題嗎?”云片糕的食材很普通,老人,小孩子,孕婦都可食用,慕容雨不認為是自己的云片糕出了問題。府醫沒有說話,走到桌旁,拿了片云片糕,咬了一口,緊緊皺起了眉頭,目光凝重:“云片糕里,摻了腥草,一種可讓孕婦小產,女子不孕的藥……”“不可能,這云片糕可是我親手做的,我絕對不會害馬姨娘……”話出口,慕容雨猛然想起,食材是大廚房的人準備的,自己急著做糕點,并沒有仔細檢查,若他們在里面混了腥草,自己也是不知道的……“大小姐,你就這么討厭馬姨娘腹中的孩子,想以這種方法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其除去……”尖酸刻薄的女聲響起,慕容雨瞬間回神,轉身望向來人,眸底冷光縈繞:“原來是張姨娘,我倒是想請教一下,我害馬姨娘腹中孩子的理由是什么?”“若馬姨娘生下男孩,就會被扶為正室,你這大小姐,就是已故夫人的女兒,身份可是比原來矮了一截……”“張姨娘此差矣,我母親可是原配的侯夫人,就算馬姨娘被扶正室,也是繼夫人,我的身份、地位根本不會有任何動搖……”慕容雨冷冷一笑:“反倒是張姨娘,張口閉口扶正扶正,您也是姨娘,別告訴我您對侯府正妻一位從未動過心?這樣只會讓人覺得你很虛偽。”“我已經被遣回府中,對侯府正妻之位,早就絕了念想!”張姨娘的目光微微閃了閃:“更何況,我可是剛來侯府,這糕點又是大小姐親手做的,我可沒有下毒手的機會……”慕容雨淡淡笑笑:“張姨娘沒早到,也沒晚到,偏偏趕在馬姨娘出事的時候到,知道這說明了什么嗎?”“說明了什么?”馬姨娘是在眾目睽睽之下,吃了慕容雨親手做的云片糕出事,就算她本事通天,也翻不了案。慕容雨似笑非笑:“說明張姨娘的八字與侯府不和,原本好好的侯府,因您來了,沒事也變的有事了……”“你……”張姨娘氣的咬牙切齒,眸底怒火燃燒,瞪了慕容雨半晌,怒極反笑:“大小姐真是伶牙俐齒,顛倒是非黑白的本事我自愧不如……”“凡事,我講究實事求是,不需要顛倒是非黑白,反倒是姨娘,一來就能讓平靜的侯府鬧翻天,這種能力,我自愧不如!”張姨娘趕在這個時候來侯府,肯定是早有預謀,前幾天,老夫人只遣走了張姨娘,留下她那些丫鬟嬤嬤,算是埋下了隱患,在食材中動手腳的,肯定是張姨娘的人,只是不知那人是廚房的人,還是張姨娘蘭園的丫鬟,嬤嬤……“若是大小姐沒有使毒計,這侯府也不會翻天!”張姨娘說不不定期慕容雨,再次提起她下毒之事。“別吵了,救人要緊!”老夫人年齡大了,很是相信鬼神與命理之說,云片糕里有毒是一回事,張姨娘一來,馬姨娘就中毒又是另一回事。馬姨娘痛苦的哀嚎在內室響起,張姨娘強忍得意:“老夫人別急,有一名太醫,就住在侯府附近,馬上讓人尋了來……”見老夫人沒有反對,張姨娘心中的得意更濃:“綠錦,快去請方太醫!”支使人的架式,儼然是侯府主子,馬姨娘出事,老夫人也顧不得理會這些,張姨娘心中得意更濃。慕容雨淡淡笑笑,一不發,暗中對瑟兒打了個手勢,瑟兒心神領會,趁著眾人不注意,悄悄跑了出去……府醫雖診出馬姨娘誤食了腥草,卻因為腥草的藥性太強,不敢輕易下針施藥,老夫人只得另請太醫來診。“張姨娘,您已經被遣散回府,沒有資格再支使侯府任何下人,不過,看在你為馬姨娘著想的情份上,這件事情,就不與你計較了!”慕容雨句句都在提醒張姨娘,她是外人,不再是侯府的姨娘。“多謝大小姐提醒,我知道自己的身份,等事情完結,我自然會離開侯府!”張姨娘冷冷一笑:慕容雨,我暫且忍你,等將你打入十八層地獄時,就換到我來嘲諷你了……稍頃,方太醫來到,急急忙忙為馬姨娘看了診,重重的搖頭嘆氣:“馬姨娘食用腥草太多,腹中孩子只怕是……”“保不住了嗎?”老夫人的心頓時沉了下去,這可是她盼了許久的孫子啊,眼看著就要出生了,卻又沒有了……張姨娘唯恐天下不亂,老夫人傷心,她就再在她傷口再撒把鹽:“大小姐,馬姨娘的孩子被你害沒了,事實擺在眼前,您還想再狡辯嗎?”那質問的語氣,怎么聽都像是在幸災樂禍。“雨兒,你為什么要這么做啊,他可是你的親弟弟!”老夫人好像瞬間老了十多歲,望向慕容雨的目光,充滿沉痛。“腥草不是我下在云片糕中的!”慕容雨語氣堅定:“我用的食材是大廚房的人準備的,應該是他們從中搗鬼……”“大小姐,你所用的食材我都已經命人拿來了,可讓太醫檢查檢查!”張姨娘望著慕容雨,目光陰冷。原來張姨娘早就準備好了,這些食材應該都是新換的,絕對沒問題,太醫肯定檢查不出什么。慕容雨冷冷的笑,以高明的手法害死馬姨娘腹中胎兒,將罪名推到自己身上,如此一來,馬姨娘扶不了正,自己被打入地獄,張姨娘卻因為對此事有功,再被接回侯府,繼續做姨娘,若是運氣好了,說不定還會被扶正,真是一箭三雕的好計策。太醫走上前,裝模作樣的檢查一番:“食材沒問題!”慕容雨淡淡望了一眼,勾唇冷笑:“食材當然沒問題,因為根本不是我用過的那些!”“大小姐,我明白你的心情,想要逃脫責任,可事實擺在眼前……”“張姨娘,這云片糕又不是你做的,對所用的食材,你能有我熟悉?”慕容雨的目光淡淡掃過食材:“我做了很多的云片糕,盒子中的食材早被我拿的亂七八糟,可是這些食材,居然這么齊整,說沒被動手腳,誰信!”“大小姐莫要再狡辯,馬姨娘腹中胎兒不保是事實……”辯解不過,張姨娘立刻轉移話題。“誰說馬姨娘腹中的孩子一定保不住?”慕容雨望著張姨娘冷冷的笑,張姨娘被慕容雨望的后背發涼,下意識的緊了緊身上的衣服,傲然道:“剛才太醫都已經下了定論……”慕容雨望了那太醫一眼,不屑的冷聲道“一名庸醫的話你也信……”張姨娘嘲諷道:“我是不想相信,不過大小姐,你倒是找名太醫來治好馬姨娘,保住她腹中的孩子……”慕容雨溫暖的笑著:“放心,救人的太醫馬上就到……”張姨娘的心格登一聲,難道慕容雨還有后招,不行,千萬不能讓她的計謀得逞……暗暗向那名方太醫使了個眼色,太醫心神領會,拿出一包銀針:“老夫人,我要給馬姨娘施針,盡量保住她腹中的孩子,可是,你也要有心理準備,可能性不大……”銀針在陽光下散發著幽幽的光芒,慕容雨快步走上前,擋在了太醫面前:“不許施針!”這太醫是張姨娘請來的,肯定有問題,若是這一針下去,馬姨娘腹中胎兒就真的保不住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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