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為什么要跟她說?”
麥迪遜原本深埋在韓易胸口的腦袋抬了起來,問話的聲線因為刻意抑制,而聽不出什么情緒。
“她是你的經理人,麥蒂。”
韓易輕舒了一口氣,用盡可能溫和的方式勸解她。
“她是你過去一年事業和成功的關鍵組成部分。我想你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點,包括我在內。因為我不是每天和你一起工作的人,而她才是。她幾乎每時每刻都與你同行,無論是身體上還是精神上。”
“我很想讓你的家人見見你的經理人,因為她值得被看見,值得被認可。我想讓他們知道她的付出、努力與犧牲,也想讓他們知道,她比任何人都更值得被感激……我并不是說你如今取得的一切都是因為她,你才是為自己的事業犧牲最多、付出最多努力的人。但是……如果沒有她,我們都比現在更不知所措一點,更喘不過氣來一點,你同意嗎?”
“我知道的,我怎么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呢?只是……”麥迪遜有些焦躁地抓了抓頭發,好不容易抹平的亂發又開始肆意飛揚,“我原本希望這次會面,是只跟你有關的。你知道我在說什么,你懂我的意思。”
“我懂。”韓易牽起麥迪遜的手,繼續悉心撫慰,“但你不覺得明年再這么做會更好嗎?”
“明年……”麥迪遜呼吸一滯。
“明年的今天,你就已經站在十八歲和十九歲的交界處了。依然年輕得難以置信,但至少是成年人了。作為成年人,你會擁有比現在更多的自由。你不再需要獲得許可才能從庫根賬戶里支取零花錢,也不再需要獲得許可,才能選擇你想與之相處的人,以及圣誕節想帶回家的人。”
“我現在也不需要獲得許可。”麥迪遜坐直身子,沖韓易眨巴眨巴眼睛,“而且,不需要等到明年,我現在就知道我想跟誰相處,圣誕節想帶誰回家。”
“你知道我在說什么,你懂我的意思。”
韓易把麥迪遜剛才送給他的話,又原封不動地還給了她。
兩個人的意思,都很明確。
翻譯成現代中文,那就是麥迪遜想要把韓易這個黃毛單獨帶回家見老登,不一定說他倆在一起了,但至少用這種特殊的方式,表明她對韓易的好感。而韓易這個黃毛建議,明年再單獨把他帶回家,因為要是今年就把這個事兒給挑明了,保不齊會被三個老登聯手打死。
嗯……不對,在白人面前,韓易不應該是黃毛,叫他黑毛更為貼切。
身為公司老板黑毛借職務之便引誘他們未成年的寶貝閨女,跟十八歲女明星與二十三歲富豪之間浪漫甜蜜的愛情故事,這兩者之間的差別還是挺大的。
“我懂。”
其實,能夠得到韓易關于明年的允諾,麥蒂已經特別開心了。因為,不管這個允諾時限有多長,中間會產生多少變數,許下這個允諾的韓易又有幾分真心,至少比之前他那種消極回避的態度要好得多。
“所以……今年,你以我老板的身份跟我一起回家。嚴格恪守表面上的工作關系,讓家里人看到我們彼此之間的絕對信任和緊密合作。讓他們不僅為我的成就驕傲,也不為我未來的發展擔心。”
“正確。”
“然后,明年,你會在一個大雨滂沱的冬夜出現在我家門口,渾身濕透,西裝皺巴巴的,手里還攥著一沓被雨水浸濕的文件――哦不對,是一沓你親手寫的歌詞,每一首都關于我們這一年若即若離的折磨。”
“你會對我爸媽和外婆說:‘很抱歉在這個糟糕的夜晚打擾你們,但我不能再多忍受一秒沒有她的生活。過去這一年,作為她的老板,我每一天都在道德和情感的邊緣掙扎。我試過遠離,試過只把她當作最重要的藝人,但我失敗了。’”
“然后我爸爸會皺著眉頭問:‘什么文件?’你就會把那些濕透的歌詞遞過去,說:‘這是我無法安眠的證明。每一首都關于她,每一首都無法被發表,因為它們是我最坦誠的告白。’”
“然后,你會繼續說:‘我知道這很突然,很不得體,甚至可能毀掉我們之間良好的合作關系。但我今天來,并非以瀚音樂首席執行官的身份,我只是一個……一個為您的女兒深深著迷、無法自拔的普通男人。’”
“這之后,你勇敢地走進前廳,注視著我的眼睛――故事里的我此刻肯定已經驚呆了,傻站在客廳門口,穿著圣誕毛衣,外婆在十五歲的時候為我挑選的……算了那件太丑了,這段刪掉。換一身,我穿的是好看的禮服。”麥迪遜嫌棄地擺擺手,把那件花花綠綠的丑毛衣從腦海里驅趕出去,隨后又迅速投入到了劇情中去,“總之,你會看著我說:‘我掙扎過、抗拒過,試圖將這份感情置于商業理性與職業道德之后,但我發現我做不到。麥蒂的光芒是如此耀眼,她的才華、她的堅韌、她的一切都讓我……讓我傾心不已。過去的一年,每一天對我來說都是甜蜜的折磨。’”
“最后,你會拋出重磅炸彈:‘我出現在這里,并非奢求任何承諾或回應,我只是再也無法忍受在圣誕這樣象征著愛與團聚的日子里,對她、對你們、對我自己隱瞞真心。我懇求你們的理解,或許不是祝福――至少現在不是――但至少,請知道我的感情是真誠且嚴肅的。’”
“怎么樣,不錯吧?”
“臥槽。”聽到宕機的韓易,情不自禁地喃喃說了句中文,“雙魚太可怕了。”
“哈?”麥迪遜歪歪腦袋,“你說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