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《數字17a》,杰克遜-波洛克,2億美元。賣家,大衛-格芬基金會。買家,肯尼斯-c-格里芬。私人銷售。”
“《水蛇ii》,古斯塔夫-克里姆特,1.838億美元。賣家,伊夫-布維耶。買家,德米特里-雷博洛夫列夫。私人銷售。”
“1.75億歐元,等于差不多……1.9億美元。”
“也就是說,如果你買下這幅畫,它就成為……”
“歷史上第五昂貴的畫了。”韓易幫徐憶如完成了她的句子。
“歷史上第五昂貴……”小如深吸了一口氣,“易易,你……”
<divclass="contentadv">“放心。”
韓易笑著舉起手。
“我沒下單。”
“喔。”小如松了一大口氣,“那就好。”
“貌幌不墩夥俊焙墜鄄熳判煲淙緄謀砬楸浠
“不是不喜歡,就……”小如抿抿嘴,欲又止,“標價太夸張了啦。”
“我也覺得。”韓易點頭應道,他欣賞倫勃朗和他的現實主義繪畫,喜愛程度僅次于卡拉瓦喬,但他并不覺得《旗手》這幅單人肖像畫,從藝術上來說值得上1.75億歐元的天價。哪怕加上倫勃朗的品牌效應,和創作年代的稀缺性,也不足以說服韓易心甘情愿地開出九位數的支票。
而對于韓易來說,“心甘情愿”,是任何消費的頭等要務。
沒有愉悅的心情,沒有自發的甘愿,就沒有他需要的獎勵。
“而且,我剛才不是跟你說過嗎?哪怕我花1.75億把它買下來了,這幅畫也出不了法國。”
“對喔,你還沒講原因嘞……為什么出不去?”
“因為……francebeingfrance。”韓易聳聳肩,調笑道,“跟那兩夫妻的肖像畫一樣,法國政府不想讓這幅倫勃朗也離開國境。”
“阿姆斯特丹國家博物館想買下它,但現金已經被馬爾丹-蘇勒曼和奧普金-高比抽干了。他們目前在尋求荷蘭政府和倫勃朗協會的幫助籌措資金,但最近幾年應該無能為力。所以,約書亞告訴我,如果我想要拿下《旗手》,現在就是最恰當的時機。”
“現在拿下,過幾年等荷蘭政府籌到了錢,再轉手賣給他們,賺一點差價?”徐憶如猜測道。
“約書亞沒有挑明,但這應該是他的建議。”
“不過……就幾年時間的話,應該也賺不了多少吼?”小如沉吟片刻,開口說道,“考慮到資金的占用利息,按五年算,1.75億歐元……到時候賣2億歐元,也回不了本吧?”
“看你怎么看這件事。”韓易撇撇嘴,輕舒了一口氣,“純粹是為了轉手,得存起來長期持有,等到下一代收藏家成長起來……嗯,應該說,我這一代,完全成長起來,才有盈利空間。短期內倒個手……就看荷蘭政府愿不愿意把我當個藝術交易商,給我抽點傭金了。能抽就能賺,不抽肯定虧。”
藝術品收藏,本來就不適合短線交易的模式。
羅斯柴爾德家族多久買下的《旗手》?
1844年!
而他們又是多久將它掛牌出售的?
2016年!
172年的持有周期。
這是一份買給子孫后代的人壽保險,而不是三年后就可以退出的對沖基金投資組合。
“所以你自己不愿意去做這個生意。”
“肯定不愿意啊。1.75億歐元砸進去,就指著那5-10%的傭金賺錢,對我來說一點也不劃算。這筆錢要是放到別的地方,我不知道能多做多少事情。”韓易搖搖頭,“而且,哪怕按2億歐元保本來算,我再多加2000萬歐元的傭金,2.2億歐元,跟《玩紙牌的人》售價差不多了,到時候荷蘭那邊還想不想要這么貴的一幅畫……還真不一定。反正有《夜巡》了,除了國家榮譽感之外,一幅《旗手》又能增加多少收入呢?”
“聽起來……風險太高了。”
“不只是財務風險,還有政治風險。盧浮宮對這幅畫也很感興趣,他們同樣在想辦法籌錢。法國政府這邊雖然沒辦法共同出資,但會用別的方法幫助盧浮宮。”
“什么方法?”
“法國政府可以隨時授予《旗手》國家寶藏的認證,一旦被認證為國家寶藏,根據法國的法律,這幅畫就要面臨三十個月的出口禁令。”
“兩年半時間運不出法國?”
“是。這就是我在倫敦的佳士得只能看ppt,看不到真跡的原因。”
“那……兩年半之后呢?”
“看盧浮宮能不能籌到款了。籌得到,畫就肯定會被他們買走,因為在法國境內的國家寶藏,法國的博物館機構有優先購買權。如果籌不到,盧浮宮得先宣布放棄優先購買權,我才能出價。當然了,出完價,畫到了手,法國政府也有一百種方法拖延它出境的日期。”
韓易有些苦惱地揉揉太陽穴,顯然他已經跟安托萬-嘉舍深入探討過這一話題,法國政府能發起的反制和拖延措施,比盧浮宮里的藏品還多。
“荷蘭想把倫勃朗的畫帶回祖國,尚且跟法國競價了兩年,最后還必須妥協,國家博物館跟盧浮宮一人買一幅,兩個國家輪流展出。這可是國家層面的對話啊,我在這里一點根基都沒有,他們一心想把東西留下的話……我也沒什么辦法。”
還有一個原因韓易沒有說出口,那就是,他也不希望搞僵跟荷蘭政府之間的關系。人家正在積極地把國寶級藝術家迎回故土,自己橫插一杠出來把畫買走,這種事情,搞不好還會在大眾媒體上掀起波瀾,讓自己獲得不必要的負面關注。
更重要的是,期望在電子音樂領域深耕的韓易,在被稱為電音王國的荷蘭還有不少想要拓展的業務,因此,低地雖小,韓易卻也不打算觸怒這里的政客和人民。
至少現在如此。
“怪不得你會放棄喔。”小如了然,“如果真的要買,就得做好長期作戰的準備……在巴黎買個公寓,或者租個保險庫來保管它。”
“我也有想過……但是還是不安全。法國政府想要的是《旗手》在法國展出,給本土帶來經濟價值。羅斯柴爾德他們干涉不了,但這次作品一旦轉手,他們看到新買家是……我,肯定會想盡各種辦法讓我跟某個機構合作做展覽。”
“那就是說,有可能逼你租給羅浮宮喔。”
“很有可能。”韓易點點頭,低聲說了一句讓徐憶如有點摸不著頭腦的話,“那就成為被逼無奈的妥協,而不是發乎本心的消費了。”
“沒事啦,易易。”小如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說出這句話,夢都不敢做得這么大膽,但現實情況是,她確實就這樣說出來了,“這次買不到沒關系……總能遇到價格合適,又不被限制的林布蘭。”
“林布蘭……就再說吧。”韓易拖長聲調,笑著沖徐憶如眨眨眼,“這次就先買別的。”
“g,還是……還是買了?”
“還是買了。”
韓易很享受這種牽著徐憶如情緒上下起伏的感覺……聽上去很像魔鬼,但他確實沒有任何壞心思,只是很喜歡有人能夠沉浸在他講述的故事里。
在該斷章的時候斷斷章,不是邪術,是藝術。
“買了一幅,不需要擔心能不能運出法國或者英國的畫。”
“因為它……在美國。”_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