溫國公渾身猛地一顫,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,“皇權更迭,都會流血,當初若沒有你外祖父的籌謀,又哪里會有你的今日。”
這一刻,他只祈求溫老夫人能活長久一點,畢竟有她在,裴司堰總不會讓溫家抄家滅族吧。
溫延年見狀,也只得跪在了地上。
裴司堰徑直走了過去,壓根沒有看他們,撈起一沓冥紙,點燃扔進了火堆,可那張表文卻依舊地揣在他的手里。
溫國公和溫延年對視一眼,強捺恐懼上前,火光映在他們慘白的臉上,“……殿下,當初的事,我們也很后悔,是我們對不住溫皇后,可大錯釀成,罪魁禍首是圣上啊。“
竇文漪黯然地蹲在一旁,把紙錢也丟了些進去。
裴司堰的語氣沉緩,“仔細說說吧,趁孤還想聽,當著母后的面,就別再胡編亂造了。”
溫國公明顯感受到他的殺意,背脊隱隱發寒,只得把當年的事如實地說了一遍。
原來,當初老國公為了逼迫溫皇后,在他壽宴上想出了‘私會外男’的陰招。
他們為她準備了一個十分像賢王裴觀瀾的戲子,就藏在廂房內,甚至還在里面點了催情香。
當然,老國公并不是昏聵糊涂到非要毀了自己女兒的名聲。
他只是想制造這樣一個烏龍來誣陷溫皇后,以為掌握了這個把柄,就可以拿捏住溫婉,逼她妥協。
不曾想,最后進入那間屋子的人竟是真的裴觀瀾!
溫婉一見到裴觀瀾就失態了,泣不成聲,她一直都很內疚,覺得是自己不僅親手毒殺他,還害他錯失當了皇帝的機會。
裴觀瀾反倒還柔聲相勸,說并不怪她,甚至還表明愿意與她再續前緣……
溫婉中了藥,昏昏沉沉,在神志泯滅前,毅然決然地用金簪刺破了她的手臂,裴觀瀾被她的剛烈激怒,兩人發生爭執時,被溫靜初撞破。
之后的事,就變得不受控制。
混亂中,溫之綏和溫延年兩人只得打暈溫靜初,又火急火燎把老國公安排的‘戲子’送走,為了以防萬一,國公府里知曉此事的人全都被滅口了,唯獨只剩下溫靜初。
是他們失策了。
溫皇后回宮之后,就一病不起。
他們才后知后覺,想明白,那日來的人是裴觀瀾。
可偏偏就是溫靜初把事情捅到了譚貴妃那里,而譚貴妃又聯合長公主,說溫皇后私會外男,把整個事情鬧得沸沸揚揚。
最后甚至傳出裴司堰是賢王兒子的流!
賢王在穆宗皇帝心中本就是一根刺,他得知此事后,雷霆震怒,一邊派人瘋狂地尋找賢王的蹤跡,一邊查證太子的身份,他還曾單獨召見過溫靜初。
之后,溫皇后為了保住裴司堰,只得以死自證清白。
她死后沒多久,老公國也含恨離世。
這一場爭斗,根本沒有贏家。
更深露重,他們準備好的冥紙已全部焚燒殆盡,火焰一點點熄滅了下去,靜謐的湖邊恢復了黑暗。
裴司堰似有不信,凝視著案臺,久久沉默不語。
竇文漪心中壓抑得難受,她以為竇伯昌為了榮華富貴已經是無恥到了極點,不曾想,老國公為了溫家的前程竟親手做局陷害自己的女兒。
他的行徑簡直令人發指,讓人惡心!
多么可笑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