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司堰狹長的眸子危險地瞇起,世家大族即便嫉恨他們是用的正經米糧,也不會膽大包天前來投毒;如此嫉恨他,除了睿王,他實在想不出別人。
若是他的粥棚吃死了人,出來這么大的紕漏,穆宗皇帝就算再顧忌溫皇后,也會厭棄自己。
睿王真是好算計,他這顆毒瘤,一日不除,都難消他心頭之恨。
聽他如此說,竇文漪臉色微變,“你妹妹是誰?她在哪家大戶人家?”
“她本名叫田翠翠,自幼就跟著官家小姐,后來還成了貼身丫鬟,被賜名叫琥珀。我們原籍在酉陽,她跟著那戶人家姓竇,后面飛黃騰達到了天寧城,前陣子她還給我寫信說,她家小姐是準太子妃,她會有享不完的富貴,可最近她已經很久沒有給家里傳信......”
“她家小姐叫什么?”
“叫,叫竇茗煙!”
竇文漪臉色微變,“誰要你下毒的?”
“我跟著妹妹來了天寧城也有些年頭了,為了在這邊生活下去,妹妹幫我找了一份朝天觀的差事,里面的主持讓我簽下生契,說工錢會高些,我就簽下了。”
“是朝天觀的人讓我下藥的......”
竇文漪和裴司堰對視一眼,不約而同都想到了國師。
裴司堰面色微寒,“剩下的,我來處理。東宮的暗衛會在暗中守著你,你自己也多加小心。”
竇文漪又道,“我們準備的糧遠遠不夠,后面該如何是好?”
裴司堰冷然地勾起唇,“放心,很快就會解決,相信我!”
說罷,裴司堰帶著人轉身離開。
不遠處,一群衙役已鎮壓住了鬧事的人,結束了混亂。沈硯舟身著一襲緋紅的官袍,袖袍獵獵作響,佇立在一旁,冷靜地凝視著竇文漪。
她什么時候和殷從儉這么熟悉了?
都可以談笑風生了?
沈硯舟側目又看了一眼,匆匆離開的殷從儉,方才收回視線,抬腳緩緩走到她的跟前。
他臉上浮著笑意,“方才,你沒事吧?”
竇文漪滿眼驚愕,壓根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他,“沈大人,你怎么在這里?”
沈硯舟盯著她的臉,溫聲道,“四姑娘,是打算跟我生分了嗎?不若喚我一聲韞之,今日是我負責巡視粥棚。”
原來他就是巡察的御史。
那用霉米煮粥的事,他豈不是一清二楚了,依照他的品性,斷不會縱容。可他要是如實上報,豈不是會同時得罪如此多的勛貴世家,還有睿王......
竇文漪心口陡然涌出一陣難過來。
難怪他上一世會走向一條孤勇的絕路,成為有名的酷吏‘玉面閻王’。可她知道,他的霹靂手段只針對那些貪官污吏,他一直都有自己的風骨和信仰。
上一世,他背后好歹還有睿王撐腰。
今生,他孤立無援,該如何自保?
竇文漪臉上的笑容頓時有些勉強,“希望這雪早點停。”
“四姑娘,你是在擔心我嗎?我不會有事的。”沈硯舟沒會放過她臉色的任何一絲情緒,心中莫名如鯁在喉。
她其實也是在乎他的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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