臨風居內,彌漫著一股濃烈苦澀的中藥味。
謝歸渡的病到底驚動了整個侯府,丫鬟遞過來一碗黑乎乎的藥汁,謝歸渡一口飲下后,覺得腹部的痛楚好像并未減輕。
定遠侯夫人薛氏坐在一側,他臉上的有好幾處淤青,原本清貴的臉上透著幾分狼狽和疲倦。
她心疼極了,“歸渡,你這是怎么了?昨日下聘時,你不是還好好的嗎?”
謝歸渡自然不會讓他們知道他和章承羨打了一架,只得謊稱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。
謝夢瑤陰陽怪氣地冷哼,“兄長娶了竇文漪那個災星,她就會刑克六親,母親我早就提醒你了,你偏不相信。如今影響到哥哥了,知道心疼了吧!我看愛她就是個狐媚子,專會勾人魂魄!”
她一想起竇文漪那張禍水般的臉就覺得心里堵得慌。
當初她上私塾時大出風頭,明明家世沒落,卻把一群世子子弟的迷得神魂顛倒,就連那個渾蛋......也對她念念不忘。
“好了!”薛氏狠狠剜了謝夢瑤一眼,她生平最恨狐貍精。
自家女兒這話就像一道響亮的耳光甩在自己的臉上,她本是世家大族出生,定遠侯一顆心早就撲在了年輕貌美的周姨娘身上,待她極為敷衍。
就連謝歸渡的親事也極為敷衍,明明福安郡主要強過竇文漪許多,長公主還承諾給定遠侯豐厚的嫁妝,誰不知道長公主握著國朝最大的商會,每年都有大批大批的海船去往外藩。
真金白銀就跟流水似的匯入長公主府。
誰不艷羨?
定遠侯卻認為太子是天命所歸,和竇家結親,以后便是裴司堰的連襟,他們定遠侯便搭上了太子那艘大船,可保三代富貴。
偏生兒子也執意要履行這門婚約,哪怕她一再反對,都無濟于事。
謝歸渡蹙眉,聲音陡然拔高,“謝夢瑤,她是你未來的嫂子!你一個未出閣的貴女,張口閉口說什么災星?狐媚子,這就是你的教養?你的《女戒》《女學》都讀到哪里去了?”
謝夢瑤撇了撇嘴,不情愿地垂下了頭。
竇文漪聲名狼藉,以往她更難聽的話都說過,也沒見他這么大的反應啊。
謝歸渡不想再理她,似有似無的眸光落在了門口上,像是在等什么人。
只聽,嘎吱一聲,墨羽推開了房門。
謝歸渡仔細掃了他一眼,眉頭微蹙,一顆心瞬間跌入谷底。
墨羽不敢看他,只得規規矩矩杵在一旁,無奈地攤了攤手。
謝歸渡只覺得心臟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,原本隱隱作痛的腹部,仿佛更痛了,就連四肢百骸都在痛。
墨羽一大早就去竇家拿藥了,這會他兩手空空地回來,她本人更沒有親自登門來探望他。
她怎么敢?
她可是他的未婚妻,連他生病都可以置之不理?
她的心腸可真夠狠啊!
謝夢瑤注意到他臉上的陰翳,眼珠子一轉,“娘,兄長病了,不如讓竇文漪來給哥哥侍疾吧,反正他們下個月就要成親了,也不必避嫌。”
“胡說,侍什么疾!”薛氏出聲呵斥。
墨羽心口狂跳,謝大小姐是有毛病吧,哪有讓未婚女子給男子侍疾的?
就算他們已定親也不合禮法啊!
再說,竇四姑娘的丫鬟翠枝連一瓶藥都舍不給他,還妄想她來侍疾,做她的春秋大夢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