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猛地抬起頭,布滿血絲的眼睛里全是刻骨的恨意,正好撞上洛珩投過來的、復雜難辨的目光。
秦子龍臉上的憤恨瞬間僵住,隨即被一種更深的難堪和狼狽取代。
他認得洛珩!
漢王世子!
他秦家風光時,洛珩還是個在邊關啃沙子的愣頭青!
如今他秦家倒了,自己這副德行卻被對方撞個正著!
他掙扎著想站起來,腿卻一軟,又跌坐回去,索性破罐子破摔,扭過頭不去看洛珩,只盯著骯臟的地面,從牙縫里擠出聲音:“看什么看?漢王世子也喜歡看人落難?看夠了就滾!”
洛珩目光沉沉地釘在秦子龍身上,那眼神像是要穿透他此刻的狼狽,看清他骨子里的東西。
前世秦家敗得太快太慘,秦子龍后來似乎…也死得不明不白?
“秦子龍?”洛珩開口,聲音聽不出情緒,“鎮國王府,什么時候落魄到要世子爺親自來賭坊周轉了?”
“周轉?”秦子龍猛地扭回頭,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瞪著洛珩,像是被戳中了最痛的傷疤,聲音陡然變得尖利刺耳,“周轉個屁!老子是被逼的!被羅素那條老狗和東宮那個廢物聯手逼的!”
他激動地捶打著地面,指甲縫里全是污泥:“我爹…我爹當年在軍中有威望,擋了他們的路!羅素那老狗就捏造罪名,勾結東宮,硬是把我爹從鎮國王擼成了個空頭伯爺!兵權收了,封地削了!家里…家里值錢的玩意兒都被那群聞著腥味的豺狗扒拉光了!”
他喘著粗氣,胸口劇烈起伏,聲音帶上了一絲哽咽和絕望:“我娘…我娘被活活氣死!月柔…月柔她…為了這個破家,連…連羅海那種披著人皮的畜生都…”
他似乎說不下去了,狠狠一拳砸在自己腿上,發出沉悶的聲響。
“羅海?”
洛珩眼神一厲,捕捉到了關鍵的名字。
“除了那個裝模作樣的偽君子還能有誰?”秦子龍抬起頭,臉上是刻骨的恨意和深深的無力,“羅素那條老狗親自保的媒!打著什么照拂故舊的幌子!放他娘的狗屁!就是想把月柔弄進羅家,徹底捏在手里!拿捏我這個沒用的廢物哥哥!好堵住悠悠眾口,顯得他羅家仁義!我…我他媽沒用啊!”
他又是一拳狠狠砸在地上,指節瞬間見了血。
皇甫妃聽得小嘴微張,心里的醋意被這血淋淋的家族傾軋沖散了不少,只剩下震驚和一絲同情。
她看看洛珩緊繃的側臉,又看看地上那個痛苦不堪的秦子龍,沒再吭聲。
洛珩沉默地聽著,心底那股對羅海、對靠山王、甚至對太子的殺意,如同被澆了滾油,瘋狂滋長!
原來秦月柔的悲劇,根子在這里!
羅海?
靠山王?
好,很好!
他看著眼前這個被現實碾碎了脊梁、只剩下滿腔憤恨卻無能為力的秦子龍,一個念頭如同毒蛇般悄然盤踞。
廢物?
未必!
一個被逼到絕境、對仇家有著刻骨恨意的廢物,有時候,比那些精明的棋子更好用!也更容易掌控!
洛珩眼底的寒冰緩緩化開,嘴角勾起一絲極其細微、冰冷又帶著算計的弧度。
他朝前走了兩步,停在秦子龍面前,陰影籠罩住他。
“想報仇嗎?”洛珩的聲音不高,卻像淬了毒的鉤子,精準地拋向秦子龍那顆被恨意填滿的心,“秦子龍,想不想把羅素、羅海、還有東宮那個廢物…通通踩進泥里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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