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這位的身子骨兒,也就碰上了她這個醫術不錯的主公,要不然就這股子浪勁兒。
利落將杯中之物咽下,安寧忍不住搖了搖頭。
當然,再浪也只是這一小會兒罷了。
經此一役,安寧名號徹底響徹的同時,手中地盤兒跟之前更是沒法兒比。自常山郡往南,安寧算是分了小半個冀州。不止地盤兒成倍擴大,每天需要處理的事物也愈發多了起來。
安寧這個主公都如此了,遑論其他人!
不過跟之前到底不同,隨著這些年學堂,研究院遍地開花,這幾年下來,到底能撈出不少機靈人。
何況,經此一戰,名聲加持下,前來投效之人也不少。
短時間不打算擴張地盤的情況下,眼下人手倒也還湊合。
然而真正讓她意外的是:
瞧著眼前自稱漢使的老者,安寧少有氣笑了。
尤其是對方之鑿鑿,只道她如今既非朝廷冊封,又無任何政治上的名正順。于名義上不免于眾諸侯間吃虧了許多。
只看這么久,依舊沒多少大族名士來投便可窺之一二。
大廳內,安寧隨意把玩著手中茶盞,聽著對方繼續大不慚:
果不其然,下一秒便聽對方開口道:
“女郎聰慧過人,想來也知曉如今最快,最能順利獲取大義的法子!”
在安寧身側,眾人危險的目光中,來人盡量挺直著腰背,一臉理所應當道。
“哦?”抬手,輕飄飄制止了一旁司棋等人正欲發作的火氣,上首安寧不由得輕笑一聲:
“竟有這般妙法,吾竟也孤陋寡聞了!”
見她如此,使者不由臉色一僵。
然而想到至今被牢牢控制的漢帝,老者還是強忍著怒意:
“女郎自幼長于隱士之地,本領非凡,卻也莫要忘了這世上,仍是有法理,公義之說。
請叫女郎知曉,我大漢自立國起,至今已然澤被天下數百余年,縱使如今傾頹,然天下間仍有不少受其恩惠,且愿意舍身匡扶漢室之人,旁的不說,單單天子之名義,便已經勝過其他諸多……”
***
“什么東西啊!”
待將人“請”走之后,脾氣最為暴躁的司琴當即暴躁的想罵出聲。其他幾人同樣臉色不佳。
說實在,打從被自家主公救起后,幾人還是頭一次這般氣惱。
別以為她們方才沒聽出來那老不死的意思。
什么叫名正順,如今天下大亂,她們主公自已一步一個腳印打的地盤兒,治下百姓富裕安樂,軍民一心,哪里不名正順了?
當她們瞧不出來,這人什么意思?
狗屁的皇帝血脈日后就能理所應當的占據大義,呵!
摘桃子說的真好聽。真要按他們這些人的說法,費心思迎了那位過來,日后孩子姓沈還是姓劉,或者在再嚴重一些,整個地盤兒,姓沈還是姓劉。
再說,也不看看,那些人什么態度,好像她們主公沒了大義就寸步難行一樣!
之前順勢往附近擴張的時候,那些世家大族還想抵抗,但當地百姓們可開心了,恨不得夾道相迎才是真的。
之前那些士兵之所以降得那般利索,還不是自家主公得人心嗎?
需要這些人說什么狗屁名正順!
至于士族名士,哼,司琴姑娘冷哼一聲,他們不樂意投,自家主公還未必想要呢!何況主公說的對,天下熙熙皆為利來,只看這陣子往他們這兒投的還少嗎?
越是想,司琴幾人越是氣惱,尤其是察覺到剛才那人目的后:
“這些人,安敢如此侮辱主公!”
“好了!若再惱下去,咱們司棋姑娘就真成小辣椒了!”
話說最好消解憤怒的法子是什么,當然是有人比你更氣了。
譬如這會兒,隨手將手中的“消火茶”遞至跟前,安寧面上已然恢復如常,甚至這當頭,還有心思支著下巴調侃一番。
見她如此,幾人這才稍稍按耐了下來。
只心下怒意依舊不改,別說司棋幾人,就連這會兒剛才聽說了此事的甄月,都不由氣到雙頰發紅:
“這些人,虧得還是什么士族名士,儒生呢!自已不成器,便來謀算起女子辛苦打下的地盤兒。”
“若所謂忠實屬下都是這些人,那之前那……哼,完的也不冤!”
說話間,甄四姑娘,還不忘砰地一聲,將手中成沓的公文重重拍倒在案。
安寧:“………”
就問,她家知書達理,優雅大方,遇事不急不緩,端方得體的妹子呢!
唉,果然,工作,就是讓人暴躁,古往今來哪里都一樣。
目光在對面兒氣咻咻的臉上頓了一眼,安寧語氣一如既往,帶著些許不以為意:
“聯姻取勢,自古以來不都是尋常嗎?無論世家公子,貧苦農人,男女老少皆是如此。”
重要的是,對方給出的籌碼夠不夠罷了!
而如今顯然,是遠遠不夠的。
天子名分重要嗎?當然是重要的。
但在安寧看來,凡事有利有弊,就像許都那位奉天子以令諸侯,效果的確不凡,然后期帶來的政治混亂也是真的。
“若阿月因著這事氣惱,可不劃算。”
安寧含笑道。
話音落,甄月很快反應過來,當即起身重重一禮,淺荷色裙擺在空中劃出好看的弧度。
“對不住主公,是甄四著相了。”
是啊,迎著眼前人一如既往清潤透徹的眉眼,甄月下意識低頭反思自已。她方才如此生氣,除了下意識覺得對方不配外,未嘗不是對自家主公的輕視。
尤其是那句覬覦女子家業。
主公說的對,既然踏入政治場,那么眼下只有一個身份,是非功過也好,其他也罷,還強調在意所謂男女之分本就是自我局限。
思及此,甄月很快改口:
“哼,總之這些廢物們休想空手套白狼,謀算主公您辛苦打下偌大的家業!”
真機靈啊,安寧忍不住噗嗤一笑。
與此同時許都。
約莫知曉這些個“忠義之臣”又偷摸著做了什么糟心事兒,饒是曹操都有些無語。尤其在得知這些人還是自作主張,小皇帝本人都未必知曉時。
麻溜兒手起刀落,以“居心叵測”為由清了一波君側。很快便將其拋之腦后。無他,就在不遠處鄴城,派去的斥候突然傳來了袁州牧重病的消息。
曹阿瞞:!!!”
這什么天降大喜!
然而同一時間收到消息的安寧:“???”
不是吧,哥們兒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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