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風陣陣吹來,那些牛馬不安的在嘶叫著。“趕緊!”秦臻有些焦急,不時回頭看看升龍城方向。有將領安慰道:“軍主,那邊的大軍都去對付軍侯了,咱們這邊他們摸不清底細,想必不敢來吧。”這些金銀珠寶都出城了,可見城中的權貴們心中慌亂,由此推斷出這個結果也還靠譜。“希望吧。”秦臻看著身后一長溜大車,心中想著這批寶貝帶回去后,水軍能擴編多少。一些軍士還在大車上點數,不時報了過來。“銀子……大概有六千余兩……”“黃金三百余兩,沒秤,不知道準不準……”“象牙,珠寶……”??“……”數字不斷在攀升,秦臻和將士們的精神也跟著在攀升。爽啊!秦臻覺得這一次襲擾全是驚喜。誰知道交趾權貴的膽子那么小,竟然被火油彈和火藥罐嚇尿了,擔心宋軍攻城,于是就轉移財產。“當年真宗皇帝在的時候,大宋可不是這樣嗎,聽聞遼軍來了,那些權貴豪商都帶著家產跑,往南邊跑。”一個將領大抵知道些過去的事,在給同袍們普及著交趾權貴倉皇出逃的原因。“越有錢的人他就越怕,最先跑的就是他們,老百姓得不到消息,想著和自己沒關系,所以大多不肯走……”這話說的沒錯!秦臻微微頷首,有人喊道:“那待詔呢?他們說待詔在大宋最有錢,是財神,可待詔不但不跑,還領軍去征伐,親自沖陣呢!”那將領一聽就怒道:“待詔是待詔,大宋有幾個待詔?”“是啊!待詔可是一力主張北伐……”“主張北伐的人多了去,可大多是口頭便宜,真正去做的就只有待詔。”“……”秦臻聽到這里,就想起了當初和沈安的相遇。那是在金明池畔,當時還是皇子的趙曙去視察水軍,沈安后到。水軍要成為大宋的另一條腿!沈安的話一直在激勵著秦臻,讓他不敢懈怠。“水軍要成為大宋的另一條腿,待詔這話說的……某怎么就有些心虛呢?水軍怕是比不過啊!”“怕個屁!咱們此次撈到那么多財寶,他們可有?”陸軍是大哥,但也是被罵得最慘的軍種。在對外戰爭中輸多贏少,讓大宋一夕三驚,這就是大宋陸軍。而水軍卻少有敗績,重建后更是一戰擊潰遼人的水軍,還搶到了不少走私船。而今天就更牛了。眾人看著那些大車,眼中綠油油的,都是貪婪的光。“回去得是重賞吧?”“肯定的,到時候咱們水軍又要造大船了。”眾人憧憬著,步卒指揮使王賁此刻率領麾下在前方等候,聞就目光炯炯的盯著秦臻問道:“軍主,我部刀斧手才五百余人,能否擴編?下官不敢多想,只要擴編至一千人……可行?”“刀斧手要身材高大,很難找啊!”秦臻有些頭痛,“而且軍中食量最大的就是刀斧手,刀斧手越多,出來帶的糧草就得越多……”“我等不是飯桶!”王賁面色漲紅,“下官知道此次刀斧手并未有功,但請軍主往后看,只要有殺敵的機會,我刀斧隊……”
他回身喊道:“兄弟們,可怕死嗎?”“不怕!不怕!”五百余刀斧手身披重甲,手持大刀大斧,威勢驚人。秦臻微微嘆息,作為水軍而,目前最主要的任務就是襲擾交趾,后續幾年應當是和遼軍作戰,刀斧手太過笨重,沒必要擴編啊!他嘆息很輕,卻被王賁聽到了,他失望的道:“軍主,難道就沒有希望嗎?”“看吧。”??秦臻沒瞞他,“你知道的,水軍擴編朝中并非都是贊同者,他們在盯著咱們呢,但凡找到了錯處,就會拼命彈劾……”對武人的限制和警惕是文官們的座右銘,對大宋現狀了解深刻的會好一些,因為他們知道大宋缺不得武人的保護。可下大部分官吏卻不同,他們折辱武人從不落后。“要用戰功去給那些人看看。”王賁提起自己的大砍刀,然后重重的頓下去。“敵騎!”后面傳來了驚呼聲。秦臻猛地回頭,脖頸那里發出了咔嚓的一聲。三百余騎正在疾馳而來。交趾少騎兵,大部分騎兵應當是去了城西那邊應付常建仁,那么這里就該是最后的力量。可……“后面好些步卒!”后面已經能看到黑壓壓的一片步卒在撲過來。秦臻看看遠方上游,船帆依舊沒有出現。“常建仁那邊還有多久?”“軍主,還有一刻鐘。”“一刻鐘……那會流盡大宋將士的鮮血。”看來交趾人是心痛了,不肯丟棄這些金銀財寶。秦臻估算了一下雙方的距離和速度,發現自己一方絕對來不及逃到河邊。攔截嗎?“軍主,上萬人!”臥槽!秦臻瞬間就做出了決斷,“丟棄大車,全軍趕往河邊。”跑到河邊的時候,常建仁的船隊應當就來了。只是那些金銀財寶啊!秦臻想起這些價值數十萬貫的財物,想起能讓水軍擴編的希望……“哎!撤!”他用力跺腳,卻下定了決心。“軍主!”王賁攔住了他,低頭道:“軍主,這些金銀難道都不要了?”秦臻搖頭道:“帶著大車太慢,會被圍住。”為將者必須要果斷,秦臻就很果斷。“后續交趾人發現常建仁回師這邊,他們會發狂來進攻,所以我們只能撤退。”他說的很淡然,可心中卻在流血。大收獲啊!竟然就這么放棄了,誰心甘?看看那些將士們,大家的眼中都是不舍。??身高在后世大抵是一米九的王賁突然拱手,聲如洪鐘的道:“軍主,下官愿率麾下攔截敵軍!”“你……”秦臻搖頭,還未說話,王賁說道:“數十萬貫的財物,能打造多少戰船?能讓多少刀斧手吃飽……軍主,下官請命!”??噗!身披重甲的他竟然單膝跪下。刀斧手從不下跪,因為一旦下跪,再次起來就要花費很大的力氣,弄不好還會傷到膝蓋。哪怕是帝王在此,刀斧手也能不跪。噗!噗……五百余刀斧手全數單膝跪下。“軍主,我等請命!”地面被震動著,秦臻也被震
動了。他覺得嗓子眼里有些發干,“此事不容……”“軍主!”王賁單手杵著大刀,抬頭道:“我等賤命一條,外人都說是賊配軍,和這些財物比起來,死不足惜。可下官有信心……”他指著前方的敵軍說道:“下官擔保率領這些兄弟能攔截敵軍,若是失敗,下官不再回來。”秦臻仰頭閉眼,瞬間做出了決斷,“好!”此時片刻的拖延都是在犯罪,他必須要做出抉擇。刀斧手們攔截敵軍,可以為主力撤回河邊爭取時間,一旦不對,他還是會丟棄大車。這不是殘忍,而是為將者的冷靜……和冷酷。王賁右手發力就站了起來,身后的刀斧手們紛紛起身。將士們都知道刀斧手們是在為了大家而犧牲,所有人都發狂的去抽打拉車的牛馬,或是在后面推動著大車。“要快,越快刀斧手們就越安全。”“來幾個人!”一輛牛車陷在了坑里,一群軍士沖過去,硬生生的把大車抬了出來。所有人都在拼命,因為他們擔心晚一瞬,刀斧手們就會全軍覆沒。連秦臻都在推著大車。他回頭看了一眼,只見王賁站在刀斧手們的前方,大聲的說話。“弟兄們,咱們只有五百余人,前方來的交趾人上萬,怕了嗎?”“不怕!”聲音很整齊。“怕個逑!”一個粗魯的聲音讓王賁歡喜的道:“好。”“知道陌刀手嗎?”這句話讓所有人都抬起了頭。那是傳奇!大唐陌刀手!“他們如墻而進,不管前方是戰馬還是步卒,他們一律不管,只是揮刀。陌刀之下,人馬俱碎!”??王賁喊道:“前唐有陌刀手,大宋有什么?”他緩緩轉身,直面著沖來的騎兵。他拉下面甲,瞬間一個被盔甲包圍的戰爭機器就出現了。刀斧手們拉下面甲,沉默著。前唐……那是個讓人目眩神迷的朝代。從開國的屈辱到后面的豪邁,中間就是無盡的殺戮。而其中最讓人矚目的就是陌刀。大唐用陌刀來對付敵軍的騎兵,這個傳統被大宋繼承了。而且因為大宋缺少戰馬,所以刀斧手的規模更龐大,也最慘烈。因為他們不能指望有騎兵來增援,只能木然的揮動刀斧,直至力竭被撞倒,被馬蹄淹沒。所以大宋的步卒,當真是無畏。此刻五百余刀斧手列陣,盔甲籠罩全身,大刀杵地……敵騎在不斷逼近,能看到那些猙獰的臉,以及那些長刀……后續步卒的腳步聲震動大地,懾人心魄……敵騎近前……王賁舉刀!“刀斧手!”大刀瞬間林立。“虎!”大刀斜劈下去。戰馬和敵軍在愕然!從前唐末期到現在百余年,漢人的武勇早已被遺忘,以至于連交趾這等跳梁小丑也敢來挑釁。五百余步卒,敵軍認為只需一個沖擊就能沖垮眼前的宋軍。可他們眼中看到的全是刀光,以及那些漠然的眼神。大刀斜劈下去,無數血箭在飆射……人馬俱碎…………求月票,晚安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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