虎哥說到這里,眉頭也煩躁的擰了起來。
“大頭進去了,于家這一大家子我不可能真撒手不管,不說會寒了下面兄弟們的心,就大頭跟我的交情........”
張榮英打斷他的話,\"于家不愿意接受你的幫助,所以你想要暗地里幫他們?\"
虎哥點點頭,“因為有個勞改犯的父親,于家大閨女雖然讀過高中,但就是找不到事做,國營單位我們也沒法子,個體戶人家也要有人擔保,也會問她家情況,這孩子一根筋,每次都老老實實告人家自已父親在坐牢,說不愿騙人。
嗨,那于家老二跟他姐一個性子,現在倆姐弟干些辛苦零活,錢沒幾個,又臟又累的,前而我從懷嶺城回來,下面一個小弟說在北城遇上姐弟倆了,又黑又瘦的,要這么下去,姐弟倆的身體不說了,家里老小的溫飽也沒個保證。”
說著,虎哥朝著張榮英露出個客氣的笑,“所以昨兒聽大軍說您這邊要招人,我這才厚著臉皮找上來,你要擔心孩子人品問題,這你盡管放心,到這地步了,他們都不愿意接受我們的接濟,要與我們劃清界限。
孩子都是好孩子,有著強烈的原則性和正直感,即使現在這么難,也不愿意接受“不義之財”,拒絕與一切違法的行為產生關聯。”
張榮英沉默了一下,她其實想找個店子旁邊的,能隨時看著店,那種一家子都在旁邊的,因為自已有時候也不在,這種知根知底的,總不能突然之間全家連帶著全部親戚大搬遷跑了。
但她這一猶豫卻讓虎哥誤會了。
虎哥語氣軟了兩分,“張同志,就當幫個忙了,實在不行,你給倆孩子工資開低一些,剩下的工資,由我這邊補,你放心,我汽車站大虎頭也在千塘混了十幾年了,這事當我欠你個人情,以后你要有用得上我的地方,盡管開口。”
話都說到這份上了,張榮英也只能點頭,語氣帶著玩笑,“行,但怎么讓倆孩子找過來呢?總不至于我要找到她家去吧?”
虎哥臉上也露出了舒心的笑意,“你放心,我這就安排人去通風報信,下午就讓他們找過來。”
虎哥說話算數,下午,一對姐弟就站在了張榮英面前。
女孩的辮子用一根紅繩扎著,發尾沾著點磚灰,掌心虎口有明顯的繭子,她緊張的直視張榮英,又帶著點局促和自卑,但眼睛亮的像淬了光。
“你,同志你好,我聽說你們這邊招人,現在還招嗎?”盡管聽到消息就馬上過來了,于鳳英還是忐忑的不行,生怕來晚了。
弟弟于懷安也緊張的看向張榮英,袖口卷到了肘彎,露出的胳膊瘦的能看見青色血管,但又繃的緊實,面頰黝黑又憨厚,時不時的去看大姐。
“還招,你們讀過書嗎?”張榮英問道。
于鳳英趕緊道,“讀過,我上過高三半學期,去年下半年家里出事了才沒讀了,我弟弟初中畢業,我們都不怕吃苦,要您能聘用我們,我們一定好好干,苦活、累活、算數、點貨,我們都行。”
于鳳英的語速很快,說完緊張的看向張榮英。
張榮英點點頭,“行,那就留下來吧,有人做保不?”
于懷安臉上露出驚喜,扭頭去看大姐,于鳳英臉上并無歡喜,于懷安像是想到什么,臉上的欣喜也褪去,低下了頭。
之前也有人說愿意用他們,但大姐說要跟人家說清楚,做人要光明磊落,不能瞞著自已家里的問題,那是不對的,然后別人聽說爸爸是勞改犯后,又不要他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