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平僵在原地,小姑姑的每句話都像是細針,密密麻麻的扎在了他的心上。
一股火辣辣的疼順著喉嚨往上涌,燒的他面頰發燙。
那是混著難堪與自責的羞愧。
姑姑說的對,其實他最應該怪的是自已,他沒讓奶跟著他過上一天好日子,怕這怕那各種未來的打算,把那點錢捏在手心里。
奶臨走之前他也沒能守在旁邊,打著努力掙錢的旗號,沒有保護她,也沒有給她好的體面,沒給她買上一身好衣服,也沒帶她看一場她年輕時喜歡看的戲,沒給她買她喜歡的刺繡棉鞋。
是他沒用,他又有什么資格怪別人?
秋平握緊拳頭,指尖泛白,他這一輩子,從未像此刻那么迫切的想要成功,想要掙一個安穩的家,想要以后再也不用看人臉色。
姑侄倆搬進了井崗巷,冬梅的性格變了很多,以前害羞開朗的姑娘,又回到了剛開始沉默內向的狀態。
每天安靜的睡覺,安靜的吃飯,安靜的給代蘭亭燒紙上香。
只有金枝過來陪她的時候,她能跟金枝說幾句話。
三天后,她正常上班了。
人總要往前看的,只是她心里有一些東西不一樣了。
秋平跟李保軍上千塘了,那邊公司接了好幾個活,陳文兵奈何不了,需要秋平調動,也需要李保軍的大車。
秋平從巷子里帶了兩個年輕人走,并拜托人家,冬梅有啥事的時候幫襯一把。
張榮英怕冬梅一個人守著空蕩蕩的家心里更不好受,讓冬梅上陽家巷子住一段時間,正好跟金枝一屋,白天可以跟李保鳳一塊上班一塊下班,但冬梅拒絕了。
李保國代王振偉去外地參加培訓了,這是針對信用社高層管理的培訓,核心圍繞“履職能力,合規風控,戰略視野”展開。
前面幾十年“接班”加“國家分配”的用人機制,讓不少人形成了“鐵飯碗”的認知,崗位沒有失業的風險,還有一些學不懂用不上,認為學與不學沒區別,導致大多人積極性很低。
就像王振偉,學不學他都是寶嶺城信用社的一把手,只要他不犯原則性的錯誤,他這輩子就會在這個崗位干到退休,所以跟之前開會似的,很多領導都是派下面員工應付了事。
帶著逃離原生家庭的決心,人家在課堂上睡覺,李保國在下面庫庫做筆記。
人家躲著講課老師在下面看報紙,李保國庫庫發問。
課間休息,人家上廁所的上廁所,抽煙的抽煙,李保國追著授課老師庫庫請教。
一場培訓下來,整個課堂都是李保國跟授課老師的互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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