跟在身后的小廝此時一臉的茫然,他聽著夫人小姐的對話,心里直犯嘀咕:什么沈家、什么納妾?今日府上分明沒來什么客人啊!
況且老爺回府時面色鐵青,分明是遇上了什么煩心事,哪里像是有什么喜訊?
他張了張嘴,終究把話咽了回去。
夫人小姐這般歡天喜地的模樣,他也不敢多,只得默默低頭,加快步子跟上她們匆匆的身影。
崔府宅院本就不大,不過幾步路的功夫,崔若雪和劉氏便已行至前廳。
剛邁進門檻,崔若雪便是一怔。
只見父親崔惟謹獨自坐在主位之上,廳內再無旁人。
她心中不由得泛起嘀咕:不是說有要事商議么?怎的只有父親一人在此?
劉氏跟在她身后,也忍不住小聲嘀咕:
\"咦?怎就你父親一個人?莫不是客人已經走了?\"
母女二人相視一眼,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疑惑。
崔若雪定了定神,緩步走到廳中,朝著主位盈盈一禮:
\"父親安好。\"
主位上的崔惟謹卻恍若未聞。
他目光直直地盯著眼前的地面,一只手搭在身旁的桌案上,手里緊緊攥著一只青瓷茶杯。
廳內靜得可怕,崔若雪見父親毫無反應,心中越發不安,只得又輕聲開口:
\"父親,聽聞您有事要與女兒和母親商議。我們一回來便趕過來了,不知是何要事?\"
這話問出,崔惟謹依舊紋絲不動,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像。
劉氏見狀,忍不住上前兩步,俯身歪頭打量著崔惟謹:
\"老爺?您這是怎么了?究竟什么事這般著急,還特地讓人在門口候著?\"
這時,崔惟謹終于緩緩抬起頭來。
當他看向廳中站著的母女二人時,那雙眼睛里翻涌著極其復雜的神色。
崔若雪見父親終于有了動靜,連忙柔聲道:
\"父親,今日女兒與母親外出采買些物件,回來得晚了些,讓您久等了。\"
一旁的劉氏按捺不住,搶過話頭說道:
“老爺,是不是沈家來人了?是不是要商議納妾的具體事宜?”
她語氣里帶著幾分急切,又摻雜著懊惱,
“哎,早知今日沈家會派人來,我和若雪說什么也不該出門的,這下倒好,險些誤了正事。”
她見崔惟謹仍不答話,又自顧自地說下去:
“沈家那邊究竟怎么說的?若是能早些定下日子也好,讓若雪盡快過門,咱們也好了卻一樁心事……”
正在劉氏絮叨個沒完的時候,她嘴里“納妾”、“沈家”這幾個字眼仿佛火星一般,瞬間點燃了崔惟謹強壓下去的怒火。
他原本復雜的神色驟然一變,眼底翻涌起駭人的怒意。
下一秒,只聽“砰”的一聲脆響——崔惟謹將手中緊握的茶杯狠狠砸向地面!
瓷杯應聲碎裂,清脆的炸響震得人心頭一顫。
碎瓷片四散飛濺,溫熱的茶水潑灑開來,在地面上暈開深色的水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