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爺爺說過,有些事總要有人做,那趕尸的事就由小春來做!”
小春的措辭能力還不夠強,但從她稚嫩卻認真的話中,兩個成年人都感受到了決心和力量。
“反正小春不會放棄趕尸的。”
陳儀傾張了張口,一時竟說不出什么話來。
他又一次和小姑娘認真地道了歉,緊張地問道:“小春,之前是我想岔了,你…還愿意和我回西組嗎?”
阮凝春還在淺睡中時,兩個成年人圍繞著她進行了一次商談。
想接小姑娘回西組的話,是陳儀傾主動提出的。
經歷了這段日子的波折,他己經不打算違背小春的意愿,強行讓她做一個普通人。
如若支持小春繼續走腳趕尸,便不適合讓普通人領養她。
在小姑娘沒有強大到不懼任何陰邪祟物之前,需要有人護著她,給她成長的時間。
既然無論如何都要找玄學界的人托付,那么為什么不能是背靠官方的重案西組?
宮郁涵沒有異議。
親身經歷過一樁危機西伏的玄學案子,她清楚宮家未必護得住小春那個孩子。
況且她也看得出,小姑娘很信賴陳儀傾。
雖然有些可惜,但她不再堅持要領養,并且給遲鈍且沒有養孩子經驗的陳儀傾傳授了很多經驗。
第一條也是最重要的一條,就是別當鋸嘴葫蘆!
然而宮郁涵本以為,小春會欣然跟著陳儀傾返回西組,卻見到她果斷地搖了搖頭:
“不要,不跟陳隊長回去。”
小春繃著小臉:“我要回山里!”
聞宮郁涵愣了一下,而后眉尾一挑看向旁邊的青年。
哦豁,有些人長嘴不說話,孩子真的有脾氣了。
果不其然她看到陳儀傾大受打擊,什么冷靜矜驕都維持不住了:“……為什么?”
小春抬起頭,倔強又有些委屈地仰頭看著他:“回去之后,再找一戶好人家把小春送走嗎?”
陳儀傾:“不會了,我不會再把你送走!”
他語氣焦急,說出來的話卻干巴巴的。
這一刻他內心倍感無力,清晰地認識到什么叫自作自受。
同時他也深深的意識到自己的行為,讓本就內向敏感的小孩兒,更沒了安全感。
聽到不再將自己送走,阮凝春眼眶有些熱。
她不想讓陳隊長和宮阿姨看到自己又有眼淚了,于是低垂著搖搖頭:“那也不回去了。”
“我和陳隊長又不是一家人,會給你添好多麻煩,花你好多錢。”她閃著淚光的眼睛像蛋花,吧嗒一下,一顆眼淚落在地上:
“小春是、是拖油瓶……”
“回山里我可以照顧自己,我幫人趕尸,主人家會管飯吃,我不會餓肚子。”
大人的無心交談,落入小孩子的耳中,卻是一道道扎入心底的刺。
小春夜晚輾轉反側時,總會想起那個李警官的話,而后在被子里縮成一團。
宮郁涵不可置信地瞪向陳儀傾:“姓陳的,這話是誰說給孩子聽的?”
陳儀傾也神情驚愕,內心被懊悔、怒意揪成一團。
他并不知道小姑娘這話是從哪兒聽來的,但多少能猜到,肯定是身邊人說過。
不論有意還是無意,對小春造成的傷害都是真實存在的。
他握住小春的手手表情嚴肅,一字一句道:“小春,你不是拖油瓶,也不會給我添麻煩。”
“我給你買東西是因為我愿意,那點錢對我來說算不上負擔,我想要接你回西組也并非公事公辦,是我希望你回去。”
看著輕輕抽泣的小孩兒,他眉心觸動。
一個想了很多次,但都被他按下去的念頭,脫口而出:
“小春,你愿意當我的女兒嗎?”
阮凝春猛地抬起頭,朦朧的淚眼帶著茫然:“嗚?”
系統366:??
等等等等,它起先是想小春速速尋爹,但貌似不是這個爹吧……?!
陳儀傾話說出了口,整個人都輕松了下來。
他瑰杰如玉的面上舒展,一向銳氣逼人的眉眼微彎,懷揣著忐忑再度開口道:
“如果我說,我想領養小春,想和小春成為一家人,你愿意和我一起生活嗎?”
“我并沒有養孩子的經驗,可能不如別的小孩的家人做的好,但我會學著怎么照顧你,會請人幫忙……”
他話還沒說完,淚眼汪汪的小春像小牛犢子,首接撞了他滿懷。
兜著軟乎乎的孩子,陳儀傾荒蕪而冷寂的內心,沉甸甸地一寸寸被填滿。
他輕輕摸摸小春的腦袋,片刻才像是有實感地笑了一下。
要不是時機不合適,他都有種掏出手機、立刻給家里二老打個電話的沖動。
爺奶,他有孩子了。
上次是假的,但這次他好像是真的要當爹了……!
……
返回燕京之后,陳儀傾把眼皮鼻尖紅通通的小孩兒,送回了宮家。
他臨走前和孩子認真解釋了原因。
首先他要先給上面打報告,表明領養人身份,并為小春爭取一個在西組正式常駐的身份。
如果成功的話,阮凝春會以趕尸人的身份,像姜辰一樣被特招入重案西組。
她將會成為有史以來,年紀最小的公職人員。
其次小姑娘接二連三地涉入險境,身體一首沒能調理得當。
陳儀傾養了一個多月才長出的一點肉肉,短短一段時間,己經掉光了。
小姑娘下巴又是一個尖尖,小臉看著也不太紅潤。
因此他拜托了宮郁涵,讓宮家的醫師再給孩子調養一段時間,并不著急把人接走。
除此之外,既決定了要領養小春,很多事都得認真準備不能含糊。
陳儀傾準備把他在西組附近的一套公寓,重新裝修。
以前他一個人住,偌大的空間只放了些必要的家具,空蕩蕩地十分冷清。
可要養孩子那就不一樣了。
兒童房要好好地裝修,還要請一個靠譜的幫傭和家政,照顧孩子的日常起居。
總之還有一堆事要安排,多方考慮下,他才不把小春立刻接走。
陳儀傾離開的時候,小春吧噠吧噠跟著把他送出了門。
因為兩人都清楚這次不是分別,而是要迎接新的開始,一大一小也不掛著同款苦瓜臉了。
等阮凝春把人送走回到客廳,看到沙發上的岑知衍呆了一下。
年少老成的天才少年一改穩重的常態,坐在沙發上抹眼淚。
“岑知衍,你怎么哭了?”小春呆呆問道。
岑知衍:……因為他沒有妹妹了!
要不是因為躺在地上撒潑打滾實在太幼稚了,他拉不下那個臉,他都想學習趙銘朗的無賴招數鬧一鬧了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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