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午九點鐘,一輛警用越野車駛入花園小區。}e<dz>
身著薄衫的俊美青年從駕駛位下車后,又走到后方打開車門。
車后座探出一雙短腿,阮凝春從車里滑溜出來。
陳儀傾把車門關上,一低頭,阮凝春己經嫻熟地攥住他的衣擺了。
案發現場是小區12號樓的103戶。
因為是一樓,該戶面朝南的方位自帶一個幾平米的小后院。
為避免影響同棟樓居民的出入,警戒線拉在后院的方位,把院子圍住。
勘查警員們進出案發現場,也是從后院的小門。
發現尸體的時間是昨天下午,周圍看熱鬧的居民昨晚就來看過、議論過了。
眼下是工作日的上午,大部分人都要上班,因此警戒線外的樹蔭下,只有一群退休的老頭老嬤搬著凳子坐那,一邊八卦嘀咕,一邊抻頭往后院里看。
“你們看,新來的這個小警察長得還多俊呢,個頭高!”
“警察辦案,咋還帶個奶娃娃呢?不怕把孩子嚇壞啊?”
“我估摸著那小警察是單親爸爸帶娃,不然孩子媽要是在的話,怎么愿意讓小孩兒到死人的地方喲!也是可憐!”
“唉,當警察也不容易,誰家沒有本難念的經……”
陳儀傾完全不知道,自己在僅隔了十幾米外的那群老年人口中,己經是個離異帶崽、情況窘迫的男媽媽了。
見他到來,幾名現勘警員和姜辰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兒:“隊長。”
“勘查得怎么樣了?”他點頭應了一聲,問道:“死者什么身份查到了嗎?”
勘查民警匯報道:“死者名叫梁康健,今年44歲,不是本地人,是外來務工的裝修工人,有本地辦理的居住證,這棟房子是他租住的,平時家中只有他一人居住。3??看書??屋?;網??£_?首|發?.
據調查,他的妻子、父母和13歲的孩子都在老家生活,我們昨天己經通知他家人過來認尸了,不過人還沒到。”
“尸體是昨天下午房東上門發現的,法醫初步檢查后推測,死亡時間在前天晚上11點、到昨天凌晨1點之間。
因為死者的身體上有多處深度撕裂傷,從頸部到腹部、腿部…可以說遍布全身,初次推斷死因為失血過多;
不過今天早上,組里的法醫剛出了一份死因分析報告,法醫說在尸檢時發現死者左心室的游離壁、以及心臟內膜的下方區域,皆出現了?廣泛的收縮帶壞死病況?,所以致命因素是受驚。”
聽到這兒,陳儀傾眉頭一挑:“受驚?嚇死的?”
勘查員點頭。
“這里是第一案發現場嗎?”他又問:“撕裂傷是什么原因造成?”
姜辰在旁邊搭話:“尸體出血量很大,屋里地面和墻壁上都是血,但沒有人為拖動的痕跡,兇手也完全沒做任何清理,可以確認梁康健就是在這間屋子里遇害身亡的。”
“至于他身上的那些傷,不是刀刃傷或鈍器傷,而是一種穿刺傷,李法醫說這種傷口一般是利齒動物深度咬合、反復撕扯制造出來的……”
聽到這兒,陳儀傾眉頭微動:“給我拿副鞋套手套,我進去看看。”
他說著低下頭,和抓著他衣角的小孩兒西目相對。
“去車里等我,還是跟他待著?”
阮凝春順著他示意的方向看了一眼,看到一頭銹色紅發的姜辰沖自己咧嘴一笑。
一張陽光帥氣的臉故意擠眉弄眼,露出一排潔白的鯊魚牙。
在姜辰的身后,龐大的灰色鬼魂半跏趺坐于半空中,幽幽懸浮。?精*武`小\說_網`_無^錯.內`容_
她牢記爺爺過去的叮囑——絕對不要讓陰物她發現能看到它們。
只迅速掃了一眼,在那大鬼好奇打量的視線看過來時,她立刻慫慫地偏過頭。
緊接著阮凝春拉拽衣角的手,動作嫻熟地改成抱住陳儀傾的膝蓋。
她黑漉漉的眼睛忽閃,撒嬌似的說:“我不能和你一起嗎?”
陳儀傾瞇著狹長的狐貍眼,“不能。”
姜辰在旁邊躍躍欲試:“小凝春,里面可是死了人的兇案現場,到處血糊喇喇可駭人了,能把你嚇得哇哇哭!”
“來帥哥哥這里啊,我這兒有糖,我還給你找動畫片看。”
他一邊說一邊從兜里掏出幾根棒棒糖,沖阮凝春招手,臉上帶著不值錢的誘哄笑容。
阮凝春不想靠近身邊有鬼的怪人,可她對姜辰的話很不服氣。
她從陳儀傾的腿后探出腦袋,巴掌大的包子臉皺著,一板一眼說:“爺爺說過死人沒什么可怕的,小春才不會哇哇哭!”
大著膽子‘叫板’完,就又把腦袋縮了回去。
阮陘的原話是:死人遠沒有活人可怕。
他年過80時才撿到并收養了阮凝春,要在沒剩幾年的壽數期間,把小丫頭教成合格的趕尸人。
最快也最殘忍的方法,就是讓阮凝春在還不會說話、不會走路時,就多和尸體接觸。
見的死人比活人多,自然而然就什么都不怕了。
各種趕尸的門道技巧,便也像學習說話、走路那樣,天然地融進阮凝春的骨血中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