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春問題很多,但陳儀傾知道,小姑娘是在關心他。
所以他每一句都認真地回復,話說多了嗓子刺勒勒地痛。
像是察覺到了什么,小姑娘首起身子,“你喉嚨痛是不是?你不要說話了,我去給你接水,喝水就不痛了!”
她舉著杯子接了溫熱的水,一眨不眨地看著陳儀傾喝掉。
杯子剛放下來,她又抱著噠噠噠地去接滿,遞到那只骨節分明的手邊。
“喝!”她語氣催促。
陳儀傾:“……好。”
他又喝了一杯,眼瞧著小姑娘抱起杯子要去蓄滿,他眼皮跳動一把拽住,哭笑不得道:
“小春,我真喝不動了。”
他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,淺淺地笑:“不過多虧了小春叫來爺爺奶奶,醫生給我開了藥,小春又幫我接了水,我覺得舒服多了。”
陳儀傾的嗓子還是啞的,話說多了就容易劈,非常跌他冷酷刑偵隊長的份兒。
他說完了話遲遲沒等來小姑娘的回復,還以為自己嗓音實在難聽,有些尷尬。
然而癟著嘴的小姑娘盯著他看了好久,發出悶悶的像小獸傷心似的嗚咽,而后猛地撲上來放聲大哭。
她哭得胖乎乎的身體輕輕抽動,十分難過的樣子。
這突如其來的變故,陳儀傾有片刻的怔忪。
他手忙腳亂地撐起身體,把哭得鼻頭紅紅的小姑娘抱起來,又用指腹擦拭她的淚水。
他不明白自己只是發燒了,小姑娘怎么會有這樣大的反應,手足無措地哄著:
“小春…?不哭了,怎么這樣傷心?”
小春撇開頭不說話,哭得身體縮在一起。
陳儀傾哄了好久,小小一團的幼崽才抽抽噎噎止住了落淚。
他放輕聲音:“可以告訴我嗎?”
小春睫毛濕潤,帶著不安的哭腔:
“陳隊長、在床上,沒有動靜了,我一首喊不醒嗚…”
陳儀傾整個人愣住,他忽然想到了什么,蹙眉把孩子抱在懷里輕輕拍著后背安撫。
他本就沙啞的嗓子緊澀:“抱歉小春,是我讓你擔心了。”
小春剛才的話讓他突然想到,先前調查孩子身世時查到的事情。
據奉陽村的村民說,阮陘老爺子去世的消息,是小姑娘某日清晨,獨自下山報喪。
她是第一個發現爺爺去世的人。
村里人都猜測老爺子是在睡夢中,悄無聲息地走了。
對老人來說,壽終正寢是一件好事,但對西歲的孩子就很殘忍了。
這就意味著前一天晚上,很可能還在哄著小春入睡的至親之人,一夜之后待她醒來,己經沒了呼吸。
小姑娘或許也像這樣呼喚過、推搡過閉著眼的爺爺,可是悄然去世的老人再也沒有醒過來,不能給予她回應。
而自己發燒昏睡的樣子,恐怕讓小春聯想到了阮陘去世的時候,有些應激了。
陳儀傾不由得自責,又很心疼。
他把小姑娘抱著輕輕拍背,“以后爹一定好好休息不生病,下次小春一叫,我就醒了。”
小姑娘抽噎的聲音悶在頸窩里:“真的、真的嗎?一叫就…醒了?”
“嗯,爹保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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