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千寒沒有接那本冊子,他直接握住了沈晚棠的手。
沈晚棠怎么也沒想到他會有這樣的舉動,她一驚,隨即想抽回手來,可是卻沒有抽動。
顧千寒聲音低沉:“怎么突然掀自己老底?之前不是死活不肯讓我猜出來你也重生了嗎?”
“顧千寒,松手!”
“手怎么這么涼?”
“放手!”
“我籌謀的事,未必能成功,如果我死了,還要拜托你替我照顧一下阿凝,告訴她,就說是我說的,不準復仇,安心過她的日子。”
“如果你成功了呢?”
“那我會殺光蕭氏一族。”
沈晚棠微微顫了顫,她就知道!他比誰都狠!
顧千寒感受到了她的顫動,他攥緊她的手,安撫她:“如果我有幸成功,我會照顧你的,阿凝也會。”
沈晚棠仰起頭看著他:“真的?”
“真的。”
沈晚棠覺得,他應該不會撒謊,他從不輕易許諾,許了,就會做到。
她微微安心了一些,低頭一看,自己的手還在他手里握著,她心頭一跳,立刻抽了回來。
這一次,顧千寒沒有阻止她抽回手,他克制著將她抱進懷里的強烈渴望,克制著向她許諾終身大事的涌動情緒,轉身從馬車里拿出一個小手爐,塞進她手里。
而后,他上了馬車,帶著顧千凝離開了。
沈晚棠看著他離開,然后低頭看向手里的手爐,手爐很熱,可她覺得,顧千寒的手更熾熱。
她忍不住用另一只手搓了搓被顧千寒握過的那只手,直到把那種熾熱的感覺搓沒了,她才停下。
杜鵑和琴心上前來,見她一直在搓手,都有些奇怪:“世子妃,您很冷嗎?今天太陽不錯啊!”
她們剛才都離的遠,而且沈晚棠和顧千寒說話的時候,剛好被馬車擋住了,她們并沒有看到顧千寒握沈晚棠的手。
“不冷,就是手上剛落了只蟲子,現在沒有了。”
沈晚棠隨口答了丫鬟的話,在心里把顧千寒給罵了一頓,虧她以為他是個君子,是個絕無色心之人,沒想到他也一樣!
說不準,他給萬花樓的花魁贖身,就是瞧中人家的美貌了!
掌心的手爐持續的散發著微燙的熱度,沈晚棠忽然想起,顧千寒從不用手爐,他這手爐哪兒來的?花魁的?
她剛想把手爐扔了,仔細一看,發現這是顧千凝的手爐,上頭刻還有顧千凝最喜歡的蘭花。
沈晚棠閉了閉眼睛,又只能把手爐抱穩了,她扔誰的東西也不能扔阿凝的。
她有點兒憋悶的嘆了口氣:“走吧,咱們也回去吧,我看最近我也別出門了,萬不得已出門的話,也要看黃歷。”
琴心和杜鵑面面相覷,不知道她這是怎么了,感覺像是吃了悶虧的樣子,可是,誰能讓她吃悶虧呢?
顧千寒嗎?
不應該啊,他對世子妃不是挺客氣的嗎?
兩個人也不敢多問,跟著沈晚棠上了馬車,回了王府。
好在沈晚棠情緒很快就消失了,回了院子里后又開始忙著管家看賬。
等忙活完之后,杜鵑給她拿出字帖,問她:“世子妃今日是不是還是要練字?奴婢給您磨墨吧!”
沈晚棠看著她拿著的字帖,人卻微微一僵。
右手又突然熱了起來,似乎顧千寒給她留下的熱度還在。
她若無其事的站起身,洗了洗手,然后上前,把那本字帖給撕了。
杜鵑驚得目瞪口呆:“世子妃,您這是……這是……”
沈晚棠朝她笑笑,露出兩排整齊潔白的牙齒:“我突然覺得,其實我的字寫的還是挺好的,不需要再練了,你覺得呢?”
杜鵑呆呆的點頭:“是……是啊,奴婢一直都說,世子妃的字很漂亮了,不用再練了,可是您自己不是說還不夠嗎?”
沈晚棠斬釘截鐵的道:“我現在覺得夠了,不必再練了。”
杜鵑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,可是具體哪里不對勁,她說不上來。
她捧著沈晚棠撕掉的字帖,問她:“那這個怎么辦?”
“都沒用了,燒了吧!”
杜鵑聽話的拿去爐子那里,扔了進去。
沈晚棠看著爐子里躥起的火焰,看著顧千寒的字一個一個的燃燒,心里終于高興了一點。
她連聲音都變得愉悅了一些:“還有兩本,杜鵑,都拿來燒了!”
杜鵑乖乖照做,一邊燒,一邊心疼:“世子妃,顧二公子的字,在外頭能賣不少銀子呢,您這少說燒了一千兩。”
沈晚棠一僵,壞了,忘了顧千寒那個混蛋的字值錢了。
但是現在撿出來也來不及了。
沈晚棠咬牙:“沒事,我不缺這點兒銀子,燒就是了!”
到了第二日,沈晚棠忙完府里的事,閑下來之后,她又習慣性的坐到書案前,拿起筆來想要練字,結果翻開字帖發現不是顧千寒的字,她才想起來,顧千寒的字帖被她燒了。
她看著從外頭買回來的字帖,怎么看怎么不太順眼,再翻開其他人寫的字帖,也一樣不順眼,她總覺得還是顧千寒的字更有風骨,也更有氣勢。
沈晚棠忍不住扶額,看來她是吃慣了細糠,吃不了粗食了,早知道這樣,她就留一本了啊!
昨日怎么那么不冷靜呢?
不就被他握了一下手嗎?她少一塊肉了嗎?
沒有,她少了一千兩銀子。
嗯,這好像沒比少塊肉強到哪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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