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都市反詐中心，大會議室。

空氣里殘留著消毒水和新打印文件的油墨味，但這都被一種緊繃而昂揚的氣氛壓過。長桌兩側坐滿了人，制服筆挺的警察、穿著各異但神情嚴肅的技術專家、還有幾個像王浩這樣明顯帶著學生氣的年輕人。林默坐在靠前的位置，旁邊是趙宇和陳默。趙宇坐得有點僵，眼神時不時瞟向桌上嶄新的名牌——“省反詐中心技術顧問：趙宇”。他手指無意識地在膝蓋上敲打著，像是在調試某個不存在的程序。陳默則安靜得多，背脊挺直，目光落在對面光潔的墻面上，只有偶爾快速掃過主席臺時，眼底才會掠過一絲極淡的復雜情緒，像被投入石子的深潭，漣漪轉瞬即逝。

王浩坐在后面幾排，興奮又努力壓著，不停調整領口那枚剛別上、代表他“全國高校反詐聯盟”核心成員的徽章。不遠處，劉大爺坐得端端正正，嶄新的深藍色社區志愿者馬甲熨得一絲不茍，胸口別著朵小紅花，蒼老的臉上紅光煥發，像過節一樣。

省公安廳的領導在臺上講話，總結近期反詐成果，聲音透過麥克風在寬敞的房間里回蕩。林默沒怎么細聽那些宏大的數據和部署，他腦子里還殘留著金港倉庫的陰冷潮濕，刀疤臉嘶吼“勐勐拉鎮”時絕望扭曲的臉，以及那三輛改裝越野車沖破邊境線時卷起的漫天塵沙。

直到張隊——不，現在應該叫張主任了——大步走到臺前，整個會議室瞬間安靜下來，落針可聞。他穿著嶄新的警監制服，肩章上的星徽在燈光下反射出銳利的光點，人卻像一柄出鞘的刀，精氣神比從前更加內斂和厚重。他目光如電，掃過全場，在林默這邊停頓了零點幾秒，那眼神里有贊許，有沉甸甸的托付，還有一絲只有他們才懂的沉重。

“同志們！”張主任的聲音沉穩有力，“經過前期艱苦卓絕的工作，尤其是‘6·28’跨境打擊行動的圓滿成功，我們徹底摧毀了以龍坤為首、盤踞在東南亞黑礁園區的特大跨國電信詐騙犯罪集團！這是我國警方與國際刑警組織緊密協作，在打擊跨境電詐犯罪領域取得的重大突破！”

掌聲雷動，像潮水般拍打著墻壁。王浩和劉大爺拍得尤其用力，臉都漲紅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