維修間里彌漫著機油和金屬銹蝕的濃烈氣味，狹窄的空間擠著六個人，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粘稠的鐵屑。阿坤背抵著冰冷的鐵皮柜，額角新添的淤青在昏黃燈光下泛著紫，他急促地喘息著，聲音壓成氣音：“外面…三個都在崗亭里！輪班的剛走開，正罵罵咧咧…說刀疤臉帶走了好手，留他們在這兒喝風…”

林默的眼神沒離開門縫外那片死寂的黑暗。趙宇蜷縮在角落，膝上的筆記本屏幕幽光映亮他緊繃的臉，指尖在觸控板滑動，無聲調取著無人機俯瞰的實時熱成像畫面——三個橘紅色的人形輪廓清晰聚在小小的崗亭內，姿態松散。

“熱源穩定，無異常移動。”趙宇的聲音同樣壓得極低，像繃緊的弦，“崗亭窗口斜對鐵絲網方向，視野有盲區，從側面工具箱后面繞過去，他們看不見。”

“阿坤，”林默的目光終于轉向他，像兩簇淬了冰的火焰，“按計劃。你帶這位兄弟，”他指向身邊一名身材精悍、穿著深色工裝外套的國際刑警，“去‘修’監控。動作自然點，目標是把他們引出崗亭，哪怕只出來一個。”

阿坤用力咽了口唾沫，喉結滾動，汗珠沿著鬢角滑下。他抓過地上一個沾滿油污的工具包，胡亂塞進幾把扳手鉗子，又飛快瞥了一眼林默身旁的刑警——那人已經利落地扯松了領口，抹了點機箱上的黑灰蹭在臉上，眼神銳利而沉靜。

“走！”阿坤咬牙，一把拉開維修間的鐵門。冷風裹挾著園區特有的污濁氣息涌進來，他打了個寒噤，率先踏了出去。刑警緊跟著他，低著頭，步伐拖沓，模仿著園區里那些麻木的技術員。

兩人徑直朝著東門崗亭走去，腳步踩在碎石子上，發出不大不小的聲響。崗亭的玻璃窗蒙著一層厚厚的污垢，里面的人影晃動了一下。阿坤的心臟幾乎要撞出胸腔，他強迫自己抬起手，對著崗亭的方向，聲音竭力維持著一種因長期營養不良而特有的虛弱沙啞：“長官！西邊…西邊那個監控探頭…又…又他媽抽風了！紅點一直閃…怕…怕是要壞！”

崗亭的門“吱呀”一聲被推開一條縫，一個叼著煙、歪戴帽子的守衛探出半個身子，滿臉不耐煩：“操！又是西邊？刀疤哥一走，什么破事都來了！哪個探頭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