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行空哈哈大笑,上樓入席,朗聲道:“既是馬某人在此,什么販夫走卒可不要來現眼了!”他一揮手,他那十余個跟班齊齊叫道:“大哥有什么吩咐?!”馬行空沉聲道:“若是再有那自不量力的要上樓,就與我拖出去打!”那十余人齊聲道:“是!”
那些登徒子們本是要渾水摸魚,不想給這馬行空攪了好事,心中俱都憤憤不平,只是見這人勢力好大,不敢招惹。場面上頓時安靜了許多。
忽然人群中一陣騷動,數人擠出人群,當先一人獐頭鼠目,擠脫了帽子不見了鞋,正是郭洪。
郭洪伸手從龐大海頭頂抓過帽子扣在自己頭上,那龐大海是個大胖子,頭大如斗。這郭洪卻瘦如麻桿,一顆小小頭顱上頂了一定碩大帽子,說不出的滑稽。
郭洪背負了雙手,仰頭望月,搖頭晃腦吟道:“風流每被佳人誤,自古多情最斷腸。”眼見這半兩銀子買來的兩句歪詩起了點作用,郭洪整整身上的衣服,躬身施禮道:“小生乃是這清水縣衙中的書吏,叫做郭洪的便是!小生在這清水縣中也頗有些名聲,又是什么貌比潘安啊,又是什么風流才子,實則這名聲俱是身外之物,小生自來不放在眼中的,只是一直存了心愿,要與姐姐共赴一趟巫山,還望姐姐玉成!”
那侍女聽罷呆了半晌,道:“這個,這個!”
忽然那花廳中傳出楚蝶娘的聲音道:“敢問這位郭公子便是數日前在大街上遭人非禮的那位嗎?”
郭洪漲紅了臉,叫道:“誤會,誤會!姐姐切莫聽了謠,只因小生生得俊俏,因此上招花引柳,惹得多少待字閨中的佳人輾轉反側,這大街上的事想必是旁人編了出來的,不足為信!”
楚蝶娘笑道:“公子不必自謙,此事早已傳遍街頭巷尾,賤妾倒很想一睹公子風采!”
郭洪喜滋滋:“自當從命!”大搖大擺便去爬樓。他有意顯擺,一邊上樓,一邊左顧右盼。正巧那侍女又道:“這樓上花廳還有一個位子,不知還有哪位才俊自告奮勇?”郭洪一眼瞧到人群中的楊凡。他知楊凡一不識字,二來口袋中只有兩文銅錢,再則日前受楊凡在大街上羞辱,有意要使楊凡在眾人面前丟一個大人,當下一指楊凡,大聲叫道:“這一位乃是縣衙中的衙役,那是大大的英雄,日前十余位衙役迎接縣太爺,路遇青龍山的強盜,俱都丟了性命,只有他一人逃了回來!”
那些看熱鬧的怕了馬行空,自己又不敢上前,卻只怕不夠熱鬧,龐大海等人見郭洪這般說,早已明白他的意思,也在人群中推波助瀾。早有那手腳快的,排開眾人,將楊凡推至樓下。
人不風流只為貧。要說不想去泡這如花似玉的花魁娘子,那肯定是假話。楊凡嘆了口氣,抬頭去看那花樓,只見這樓極是考究,雕梁畫棟,門楣上圖案繁復,當中卻刻著一朵花。
楊凡心中一動,微微冷笑,邁步上前。
那侍女道:“敢問先生大名?”
楊凡道:“在下不過是縣衙中一個三等衙役,既不是什么風流才子,也不是富商巨賈,人生到此,只占了一個‘窮’字!”
那侍女微微一愣,喃喃道:“先生倒也快人快語,上樓去吧!”
樓下眾人本是要看熱鬧,郭洪等人更是存心要看楊凡面對侍女盤問的窘態,不想那侍女竟然這般輕易放他過來。一時俱都摸不著頭腦。那樓下的登徒子們卻已大呼后悔,后悔自己沒早一步上臺,給這小小一個窮衙役搶占了先機。
那侍女道:“三位稍等!”轉身自去,過了片刻,那花廳門簾一挑,兩個侍女手舉宮燈,分立左右,那楚蝶娘緩緩行了出來。三人見她卸去了滿身珠玉,換了一身水綠衣裙,內里一件粉紅抹胸,蓮步輕移之際,那一抹粉紅微微波動,便似一朵紅蓮在碧綠蓮葉間隨風而動一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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