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時沅見到他的狀態,已經是瀕臨崩潰的階段,說不定哪天就會像上一世那樣動手。
時沅自認不是好人,那些村民的死活都跟她沒關系。
這些忘恩負義的人,死一百次都不為過,可管子鶴的活著。
“管同志!”
時沅到管子鶴家門口時,大門還沒關,管子鶴背對著她不知道在干什么。
聽到她的聲音,他慌慌張張地背著手站起來,望著她的神情極其不自在。
“我來給你送藥,你在做什么?”
時沅上前站在門口,并未走進去。
“沒,沒做什么。”
管子鶴不敢看時沅,只是默默將手里的手帕塞進袖中。
“我可以進來嗎?”
時沅站在門口微微偏頭,立在陽光下的她,格外耀眼奪目。
管子鶴的心跳再次不受控制,可余光瞥見家里的破破爛爛,眼中剛浮現的星光又重新黯淡。
“你不說話,我就當同意咯~”
時沅笑著跨過門檻,照在身上的陽光被屋檐遮擋,身形緊接著一暗,可隨著她的步伐,原本消失的陽光再次照耀在她的身上。
她踏步而來,帶著明媚的笑意,帶著滿身的光,一點點地照耀陰暗破舊的院子,也讓深處黑暗的他,窺見了光。
管子鶴唇瓣微顫,不受控制地上前,手也緩緩朝她伸去。
望著那雙滿是傷痕的手,時沅毫不猶豫地握住。
管子鶴身軀一震,反應過來,下意識就要收回手。
他摸到了太陽,可他實在太臟了,會弄臟太陽的。
“痛嗎?”
時沅輕觸著管子鶴的手,柔軟溫暖的指腹輕輕拂過他手上的傷,每每劃過,管子鶴都忍不住的戰栗。
他死死埋著頭,深藏的悲傷,因為她這句簡單的詢問,險些忍不住決堤。
他無聲搖頭,可指尖卻悄悄勾住了時沅的手指。
勾住了,就緊緊抓住,泛白的指尖,無聲地向她吶喊,向她求救。
這般舉動,或許就連他自己都未察覺。
時沅握著他的手揉了揉,讓緊繃的人放松些許后,才緩聲繼續道。
“我一會兒要去縣里報公安,這藥你一定要記得抹,等我回來給你帶糖吃,好不好?”
管子鶴神情微恍。
糖啊。
自父母去世,他都快忘記糖的味道了。
管子鶴鬼使神差的點頭,不知不覺間,已經抬眸看向時沅。
時沅攤開他的掌心,將另一只手搭上去。
再離開時,管子鶴掌心多了兩樣東西。
藥膏,以及,奶糖。
“真乖,給乖孩子的獎勵。”
望著身前的女孩,管子鶴的眼忽然不停眨動。
那顫動的睫羽,就像是即將瀕死的蝴蝶,在快要墜落的瞬間,忽然奮力煽動翅膀。
它搖搖晃晃,最終,落在賦予它生命的源泉上。
“時……”
管子鶴怔住。
此刻才想起來,他好像,還不知道她的名字。
怎么辦,她會生氣嗎?
會不會,就這樣離開?
“我叫時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