猝不及防的,悠揚舒緩的琴聲被一陣急切粗暴的敲門聲打斷。
程晏眉心凝著不悅,循聲望去,一個臉色難看至極、表情扭曲癲狂的女人用力拍著玻璃門。
他很少跟公司里別的經紀人接觸,助理也只認識楊倩,突然見到一個陌生女人,下意識覺得是私生飯。
時沅停下彈奏,才剛偏過頭,視線就被男生頎長挺拔的身影遮擋住,她抬眸問:“怎么了?”
“沒事,姐姐不用擔心,是腦子有病的私生飯。”
程晏一邊說著,一邊拿出手機聯系公司的保安,叫他們趕緊上來把不知分寸的私生飯帶走。
時刻關注網絡動向的程晏很清楚,女私生飯對姐姐的癡迷程度,絲毫不亞于男私生飯。
果然,他擋著姐姐,不給對方偷窺和拍照的機會,拍門聲變得更加激烈狂躁了。
沒一會兒,兩位保安大叔拿著橡膠棍上來了,卻沒有把沈驕陽帶走,而是打開了練習室的門。
程晏頓時沉下臉色,眸中醞釀著森然寒意:“誰允許你們把私生飯放進來——”
話音未落,女人撥開凌亂的卷發,猛撲到他面前,要不是他身手敏捷,差點就被那瘋女人撞上。
沈驕陽沒想到程晏會躲開,收不住力撞到架子鼓上,發出乒乒乓乓一陣嘈雜的噪音。
她顧不得扭傷的腳踝和撞疼的膝蓋,淚眼婆娑地向程晏提要求。
“你立刻跟她解約,簽到我名下,你是我的藝人,哪怕我不捧你,你也不許簽其他經紀人!”
程晏:“……?”
沈驕陽說完這句話,就傲氣地抹了下眼淚,等著程晏來哄她,前世程晏最見不得她掉眼淚。
可她等了一會兒,卻見程晏神色復雜,朝保安抬了抬下巴,冷漠又不耐煩。
“要么她滾蛋,要么你們三個一起滾蛋。”
輝耀娛樂被收購這么久,保安多少也知道幕后大老板早就改姓程,何況程晏是公司一哥,沒人敢惹他。
幾乎不需要猶豫,兩名保安架著沈驕陽往外拖。
沈驕陽哭嚎掙扎著,不停訴說前世程晏是多么聽她的話、多么縱容她為所欲為、對她的愛和占有欲多么強烈……
又說她現在過得多么不如意、她后悔沒有選程晏而是選了兩個廢物、她迫不及待想要跟他重歸于好……
企圖通過這些喚起程晏的憐憫和愛意。
可她說的這些,只會讓程晏愈發厭惡,他從來不知道連臉都不認識的陌生人,能犯賤到這種程度。
居然還能在輝耀時代當經紀人,看來有空得跟他哥提一嘴,招聘經紀人最好寧缺毋濫。
等練習室安靜下來,程晏才走到鋼琴邊,滿含歉意地單膝下跪,牽起時沅的手吻了又吻。
“姐姐沒生氣吧?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會那樣,可能是嫉妒姐姐短短兩年就當上金牌經紀人,姐姐好厲害……”
夸贊的甜蜜語,不要錢似的從程晏嘴里說出來,好些獎是他自己爭氣拿回來的,也把功勞記在時沅頭上。
“要是沒有姐姐,我早就在路邊當乞丐、沒準餓死在橋洞里了……給姐姐定做了一身禮服,下午去試試好不好?”
“嗯,好,阿晏的眼光一直很不錯。”
時沅此時還不知道那是一件比婚紗更重工的奢華禮服,鑲嵌的每一顆鉆石都絕無僅有、熠熠生輝。
她只是習慣性揉了揉程晏的發頂,低頭吻住了那張喋喋不休但很會說情話的嫣紅薄唇。
程晏怔愣一瞬,隨后閉上雙眼,仰頭追逐柔軟香甜的觸感,上癮的滋味令他欲罷不能,膝行著越靠越近。
姐姐姐姐姐姐姐姐……
……
五月中旬,程晏的首場也是最后一場演唱會,在能容納十萬人的京市體育館如期舉行。
換而之,能容納十萬嗷嗷待哺的單身狗。
票價相當實惠,前排1314,后排520,看臺低至52。
盡管早已做好了吃糧的準備,歌迷們到達現場時,還是忍不住吐槽過于浪漫的場地布置。
就不該叫什么“致愛終章”演唱會,干脆改成“程晏單方面求婚現場請圍觀”好了。
為什么是單方面?因為漂亮姐姐是大家的!
所以盡管羨慕嫉妒恨,大部分歌迷還是抱著幸災樂禍的心態來聽歌的,畢竟以程晏那樣的外形條件都追不到小姐姐,他們能找到不少心理安慰。
前面都好好的,程晏唱他的歌,粉絲東張西望找小姐姐,偶爾鼓掌拉氣氛,互不打擾且無比和諧。
但當程晏唱到最后一首時,一道清澈溫柔的女聲加入進來。
隨著聚光燈接連亮起,穿著婚紗般精致華美禮服裙的女孩出現在臺階盡頭,淡藍的光暈仿若月光籠罩的海面。
時沅提著裙擺拾階而上,同色系頭紗隨動作搖曳生姿,含著清淺笑意的臉龐美到令人窒息。
觀眾尚且受到不小的沖擊,更不用說臺上的程晏,忘詞、跑調、破音……從未出現過的紕漏接連上演。
他是打算演唱會結束就求婚的。
可沒想到姐姐自己提前上來了。
她提著裙擺步步走近,唱著他們一同寫的歌,眼里蘊藏的深情幾乎要滿溢出來。
好半晌,程晏忘了動彈,癡癡地望著時沅傻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