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誰讓你唱歌了。”
蘇夏悶笑,“該怎么樣就怎么樣,我又不挑。”
隔了許久,許霽青的的手臂才圈緊了她的肩,將她攬進了他的懷里。
真跟哄小孩似地,節奏沉緩,一下一下,笨拙又熟練地輕拍著她的后背。
她呼吸很輕,被他這么拍了一會兒變得更輕。
許霽青以為她睡著了,動作變得很慢很慢。
快停下來的時候,才感覺到懷里的妻子在抖,胸前一片熱乎乎的潮濕。她哭了。
“怎么了?”他無措。
還想去碰她的臉,蘇夏猛地別過頭去,眼淚都抹在他干凈的睡衣上。
“哪不舒服,還是我讓你不開心了?”
蘇夏又搖頭,拱在他肩窩里悶悶地吸鼻子。
她只是像以往無數次一樣,后知后覺地又對上了一件事,認清了一個近在眼前、遠在天邊的人。
觸覺的記憶藏得實在太深,以至于那么多年里她都忘了,許霽青哪是沒哄過她入睡,他就只會這一種哄孩子睡覺的方法。
那幾年她接受不了蘇小娟去世,忌日不愿意提,每年生日都哭得不成樣子,睜眼閉眼都是蘇小娟嬉笑怒罵的模樣。
直到她終于睡著,那么多漫長的夜晚,是許霽青緊緊把她擁在懷里,輕輕拍著背,哄她直到天亮。
“沒事了,沒事了。”
許霽青又拍了拍她。
蘇夏哭得鼻涕泡泡都出來了,怕他夜視力太好,看見了笑話,啞著嗓子胡亂轉移話題,“我明明就有事。”
許霽青耐心問,“什么?”
蘇夏:“你都不想親我,也不讓我親。”
她想起車上的事,可算找到一個許霽青絕對接不了話的舊賬,聲音悶悶的,“就知道躲我。”
寂靜一片的黑暗中,許霽青像是很輕地嘆息了一聲。
“沒有不想。”他低聲說。
蘇夏茫然抬頭。
這并不是一個適合接吻的時機,她淌得滿臉亂糟糟的淚都還沒擦,頭發也黏在臉上,聞起來應該是種并不讓人心動的咸味。
但許霽青卻在這個時候吻了下來——
那是一個與他現在年齡有些違和的,無比生澀而少年氣息的吻。
如此清晰可感,他壓抑的氣息、微微發顫的唇,和緊貼在她胸腔,比以往任何時刻都要鼓噪的心跳。
就算在視覺完全被剝奪的夜里,也無法察覺不到的動情。
他的情竇初開,他的寶貝。
他的一生摯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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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塌下來有人給你頂著。
這句話常聽別人說,但她恰恰是人世間少有的最不幸和最幸運,真的用親身經歷驗證過,于是許霽青身邊成了最安全的所在。
蘇夏本來以為自已會舍不得閉眼。
大雪紛飛的夜里,愛人的懷抱太讓她依戀,那個純情到讓她都不好意思的吻過后,什么亂七八糟的心事都跑光了。
黏黏糊糊親過一會兒,她困得眼皮都睜不開,連什么時候睡著的都不知道。
次日一早,蘇夏還沒睜眼就被自已驚得一身冷汗。
她猛地睜眼往身邊看,發現自已仍在這間久違的臥室里,旁邊的枕頭有睡過的痕跡,床頭還放了杯冒著熱氣的溫開水,心臟這才落回胸腔。
前兩天看天氣預報,京市的大雪天到小年當天就會停了。
理應是個久違的晴天,但她推開門出去,客廳的大落地窗外一片灰白,大雪該怎么下還是怎么下,毫無停下來的態勢。
許霽青正坐在餐桌前看郵件——
這是他一直以來的習慣。
平板的白光映在他臉上,將他冷峻的輪廓勾勒得光影分明,蘇夏還沒顧上思考為什么穿越過來的人還需要工作,就和他對上了視線。
“先吃飯,”許霽青說,“一會你想去哪,我送你。”
蘇夏拉開椅子在他身邊坐下,拿起自已一路捧過來的溫水啜了口,認真看著他,“我今天想回江城。”
“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看看?”
她試探著開口,“皎皎的耳蝸手術很成功,她進了附小的游泳隊,練得很刻苦,上學期還拿了比賽銅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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