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蜜從密道里走出來本就是強弩之末,又見到剛剛那一幕如同驚弓之鳥。
她躲在樹后驚魂未定之際,聽到一聲輕響,方抬頭什么都還未看清,只感覺一道身影將她拖入懷里。
姜蜜被那股力道牢牢地n住無法掙脫。
那股龍涎香如同這個讓人窒息的懷抱一樣,侵入她的呼吸。
與此同時,那如同喟嘆一般的低喚,在她耳畔響起。
“棠棠……”
姜蜜整個人都僵住了。
她覺得荒誕無比,她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從未走出那密道,她所看到的只是陷入黑暗之太久睡著后做的夢境。
怎么可能會在這里遇上蕭懷衍。
他怎么可能喚她的小名。
這都太奇怪了。
不行,她不能再做夢,她要從黑暗里出去。
姜蜜想抬起手腕咬自己一口,讓自己從夢里醒過來。
倏地,抱住她的人,松開了手,抓著她的肩膀,盯著她看。
姜蜜看著眼前人的眼神,她有些毛骨悚然。
他那個眼神,看起來像是要把她活吞了一樣。夢里的蕭懷衍一次比一次不正常。
蕭懷衍死死地抱緊這個幻影,怕一松開手她會消失。
他能感覺到懷里的幻影在掙扎,她不是冷冰冰地,有溫度有心跳。
蕭懷衍猛地回過神,他低頭看向懷里的人。
瑩白的小臉上沾了些灰塵,一雙水汪汪的杏眼帶著驚懼之色。
他伸出手碰了碰那張臉。
是溫熱的。
是有呼吸的。
“棠棠。”蕭懷衍的聲音干澀嘶啞,“是你。”
姜蜜緊張地咽了咽口水。
是她又如何!
她覺得這個夢怪異極了,她不敢發出聲音,也不知道是從哪里聽來的,在夢里有人喚你的名字,不要答應。
蕭懷衍閉上眼睛又睜開,眼前的人沒有消失。
蕭懷衍幾息之后才將洶涌地情緒穩住,克制著自己俯身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。
隨即便把那嬌小的身子抱了起來。
……
留在原地的眾人,看到他們的陛下從暗處的林子里走出來,在火把照亮的火光,看到他懷里抱著一個女人。
當幾位隨侍和近臣看清了那張臉他們的神情皆為一震。
雖然陛下認定摔落懸崖的那具尸首不是姜姑娘,可其實他們心里多半覺得姜姑娘許是已遭遇不測了。刑審了那么多亂黨,都不知道她被藏在哪里,根本就不知道她這個人的存在。而那朱墨倒是知道,卻說出姜姑娘被灌下了毒藥拋尸荒野,直到他扛不住重刑之下才艱難地說出了‘有園’里可能有條密道,但只有‘有園’的主人知道。
可‘有園’的主人薛靖霖已服毒自盡,沒有人知道密道在哪里,通向何處。
陛下派人將‘有園’掀開一寸寸的找,雖找到了密道卻被封死,若強行用火藥炸開,里面的通道也會隨之崩塌。
他們帶著人,將山上能找的地方,全部找遍都沒有任何線索。
他們想著姜姑娘那么一個弱女子,很可能真的香消玉殞了。
陛下不眠不休將‘有園’附近的山林圈了幾處,親自帶著人找,并把一些亂黨逆賊帶上讓他們一一來確認。
這次所圈的地方,竟意外的和姜姑娘所乘坐的那輛馬車墜崖的崖底重合了。
他們本以為希望渺茫,可怎么也想不到在入夜之際,陛下突然看著一處發呆,然后朝著那邊走過去。
竟然從那亂林之抱出了一個女子。
若不是親眼所見,簡直要懷疑是不是陛下的執念生出的林鬼魅。
……
姜蜜坐在馬車上,聽著外面的馬蹄聲,看著對面坐著的人,還有手那一盞熱茶。
她才意識到自己不是做夢。
她是真的走出了那個黑暗的密道。
而她又被蕭懷衍給救了。
姜蜜垂眸看著手的茶,她的指尖緊緊地扣緊茶盞,忽視之前昏暗之額頭上殘留的溫度。
這時余光察覺到有一道陰影朝她傾斜過來,她反射性地扭頭避開。
可她此時本就虛弱,縱使有心躲,卻也沒能躲開一輕柔之物擦過她的臉。
姜蜜抬眼看去,只見蕭懷衍懸著的手上拿著一塊帕子,看起來像是要給她擦拭。
他那眼神有些奇怪,讓姜蜜莫名的心慌。
姜蜜想到自己此時狼狽不堪,衣裳和臉上肯定蹭著泥污。
姜蜜側過身垂下頭,“臣、臣女失儀,還望陛下恕罪。”
蕭懷衍看她依然在怕他,躲他。
可心里卻慶幸著她還活生生的坐在自己面前,能夠看著她。
“你沒有失儀。”蕭懷衍忍住心所想,按捺住那份急切。
他把手里的帕子放到姜蜜的手邊,便靠著車壁閉上眼睛。
馬車之有茶香、有她身上的獨有的淡香,他那跟被刀片攪動一樣的頭疼,似乎慢慢地靜了下來。
姜蜜感覺到迫人的視線消失了,蕭懷衍沒有再說話。
姜蜜偷偷地瞧了一眼,蕭懷衍好像睡著了。
她看著手邊那干凈的帕子,猶豫了許久,將其挪到手,背對著蕭懷衍用帕子擦了擦臉。
只隨意擦兩下,便看到帕子上染的灰。
姜蜜皺了皺眉,把那帕子塞到袖子里。
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,一旦脫離的危險的地方,人松懈了下來,睡意也侵襲而來。
姜蜜不知不覺也睡了過去。
……
姜蜜睡的并不安穩,睜開眼,馬車已經停了下來,她剛想一動,卻發現自己的手腕被人緊緊地握住。
她看過去,蕭懷衍還閉著眼睛,卻不知何時抓著她的手腕。
姜蜜想將自己的手抽出來,試了幾次都沒成功,反而將一個空茶盞掃到了毯子上。
聲音不大,沒有把蕭懷衍驚醒,反而驚動著一直守在外頭的成忠。
成忠趕忙撩開車簾,以為里頭有吩咐。
結果一看,是姜姑娘醒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