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婉君被身后的動靜嚇到,立馬扭頭一看。
陳惠芬正俏皮對她一笑,上嘴唇露出一顆小小的虎牙。
顧婉君難得見陳惠芬這模樣,倒也覺得稀奇,“嚇我一跳,怎么了?笑得這么高興,莫非有什么喜事?”
陳惠芬搖了搖頭,好笑道,“就是逗你玩玩。”
顧婉君佯裝生氣,把手上的饅頭片塞到她手里,“好你個陳惠芬,枉我心疼你,還給你帶了吃的。”
聽到吃的,陳惠芬眼睛溜圓,臉色又恢復慣常那副一板一眼的樣子,眉頭深深擰起,“婉君,你上次都給我這么多東西了。這些我不能……”
“又來了!”顧婉君打斷她的話,把裝饅頭片的小布包往她手心一推,“你再這么客氣,我可要生氣了!”
陳惠芬的嘴唇微微抿了起來,指尖捏著布包的邊角無意識地捻了捻,半晌才小聲道:“老收你東西,我心里過不去……”
顧婉君忍不住伸手輕輕掐了掐她的臉頰,笑道:“傻呀,我又不是白給的!”
“啊?”陳惠芬茫然抬眼。
“那天你幫我圓場的時候,可是威風得很呢。”顧婉君眨眨眼,壓低聲音學她當時的模樣,“這陸愛舒同志是我接診的,難道我還不清楚?”
陳惠芬被她一逗,耳根微紅,終于還是沒忍住破功,“啪”的一下笑出聲,虎牙又露了出來。她低頭小心地把布包揣進護士服兜里:“那我……改天請你吃酸菜燉粉條?”
“這才對嘛!”顧婉君挽住她胳膊,“走,我剛剛聽說晚上軍區基地那邊還有一趟車要去鎮上,我送你過去。”
陳惠芬感激望向她,自打顧婉君知道她總是要往返這邊,就會幫她留意來往的吉普車。
她總歸不是軍區基地的人,再加上臉皮也薄,每次都害怕自己給別人添麻煩,所以總是靠著一雙腿,走過去,又走過來。
耽誤時間不說,還挺費腳。
顧婉君被陳惠芬盯著,眉頭皺了皺,“怎么了?我臉上有什么東西?”
陳惠芬搖了搖頭,感激的話,她也沒有說。
那些話太膩人,她說不出口。
但婉君對她的好,她都記著呢。
到了基地門口,顧婉君看著她上了吉普車,這才揮了揮手,“同志,麻煩你給她送到鎮上衛生院門口,這天也黑了,她一個人回去不安全。”
那小同志拍著胸脯點了點頭,笑道,“放心吧嫂子,俺一定穩穩送到。”
*
這天一早,天才蒙蒙亮。
陸謹行就在軍區的職工宿舍樓下等著了。
今天是他們趕路的日子,并且也約定好了,要早點出發,爭取在晚上趕到省城。
陸謹行特地挨著宿舍門口放哨亭子站著,這里風沙太大,風一吹,沙子滿天飛,五米以外,連人臉都看不清,只能勉強看到個人形。
這次出行,除了林秋陽、陸謹行以外還有兩個人,都是紅二代,家里的人關系簡單,分別是第五營副營長吳昌明、第二營營長徐懋。
陸謹行看了看懷里的表,距離約定的時間,還有半小時。
過了十分鐘,徐懋和吳昌明都到了。
徐懋有經驗,所以臉上還特地做了裝飾,帶著甘嶺農村中年男人都愛帶的藍色防風帽,再加上他個子本來就小,又黑又瘦,看起來跟甘嶺當地農民一模一樣。
吳昌明穿著也穿著破舊棉衣棉褲,身形修長,胡子拉碴,手里還拎著桿大煙槍。
兩人一見面,都被對方這個打扮驚訝到了,但又隨即默契一笑。
陸謹行沒有他們這么夸張,只是穿著市面上工人選擇最多的藍色棉衣,棉褲,鞋子也換成了布鞋,再加上他昨晚聽了顧婉君的話,身板不像以外那樣板板正正的站著,背略駝著,活脫脫的廠里工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