長樂宮。
升平公主楊靜姝面對著一身戎裝的兄長,寧王楊豪。本來還有些戰戰兢兢的,但當看清楚形勢了,倒反而又平靜無比了。雖然是同父異母的兄妹,但倆人自小就不親近的,某種程度上,對于寧王今日的所做所為,楊靜姝或者并不感到意外吧!就像一個壞人,你知道他早晚是會做點什么事兒的,于是當他真的做了以后,你也只會反應道:“噢,我就說嘛,他果然干了這種事吧。”
皇宮內,時不時的還會傳來爆炸聲,喊殺聲,但已經比之前稀稀落落了許多。顯然,寧王一方已經逐漸的掌控了局面。這種情況下,楊靜姝當然明白,回天無力了,也是因此她顯得如此的平靜。面對著寧王及其身后的數百士兵,只有小老虎風翼,還在虎視眈眈的盯著對方,其他的宮人、侍衛,或死或傷或逃或降,整座殿內如今只剩下楊靜姝、吳琳以及一狐一虎。自知道陳慶之出事之后,楊靜姝便感覺到不妙了,也做了些應對的措施。只不過,終究對方是早有預謀,行動更是果決迅速,加上強大的火力,導致了現在的局面。而他們之前的那些舉措,也變相幫助對方阻擋了駐守城外的軍隊的支援。或許,直到現在,城外的軍隊都還不知道城里發生的事情的。總之,大勢已去了。楊靜姝蹲下來伸手安撫著焦躁不安的阿虎,使其慢慢的平靜了下來,免得他枉自送了性命。
身著一套銀白鎧甲的寧王,固然是神采飛揚,極為拉風,不過穿得久了,自然也感到沉重無比,頗不舒服。于是,便讓手下幫忙卸掉了甲胄,而后便大喇喇的坐在了椅子上。寧王頗為自得的掃了眼殿內,又在傾城身上注視了良久,第一句話卻是說道:“呵,這小狐貍,還是這么漂亮,嘖嘖嘖!過來本王這邊,嘬嘬嘬……!”
傾城卻是如上回那樣,一臉傲嬌地跑到升平公主的身后躲起來了。寧王見狀,卻是不以為意地嘿嘿一笑。隨后,才正眼看向自己的妹妹。雖然彼此沒有所謂的親情,但其實也沒什么恩怨的。之前的監國之爭,站在寧王的角度看,更多的還是陳慶之、周勃等人在搞鬼的。至于這個皇妹也不過是被那些“奸臣”利用了而已,一個啞巴,她能干啥呢?哪怕她監國以來,許多人都評價她做得不錯,甚至極有乃父之風。不過,這事兒說穿了,也不過就是因為皇妹自小長伴在父皇身邊,有樣學樣而已,不代表她真有什么治國理政的能耐的。這種重擔,終究還是要由我來挑,才比較好嘛!這就是天命啊!
寧王一邊想著這些,一邊道:“皇妹勿驚,本王此次進宮,乃是為了‘清君側,除奸佞’,誅殺汪直這個奸賊及其亂黨。皇妹且自寬心,在此稍待,等本王清理完那些叛逆,便可恢復如初了。”
升平公主一邊安撫著小老虎,一邊抬頭看了寧王一眼。她當然知道寧王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,只不過是為了給自己的篡逆之舉找借口。虛偽肯定是虛偽的,但站在寧王的角度,他確實需要這么演一下的。一方面,為自己正正名,名正才能順;二方面,后續他想要更進一步,還是需要各方的支持的。這其中,目前還是正兒八經的監國公主的楊靜姝,顯然還是有些份量的。因此,保持好和她的關系,哪怕僅僅只是表面上的,也是有必要的。寧王這般惺惺作態,更多的還是出于政治上的考慮,而非親情。在寧王想來,反正這丫頭,也翻不起什么風浪了,那就暫時將她供起來吧!
楊靜姝不能說話,而寧王顯然也沒多少話要跟她說的,更加沒有興致在她面前一直自自語的。所以在隨口說了幾句話,留下一隊人作為看守后,便離開去了未央宮。楊靜姝看著他的背影,暗嘆了口氣。她并不在乎自己是不是監國公主,只是寧王,非人君之選。國器落入他的手中,絕非國之,更非民之幸。而寧王為了達到目的,想必后續還會強力打擊異己的,到時候,許許多多的人都會遭殃的。這些事情,楊靜姝很容易想得到,但她卻對此做不了什么了。而身邊的吳琳、傾城和阿虎顯然也幫不上忙的,這讓楊靜姝深感無力。
另一邊,寧王去看了看依舊昏迷不醒的皇帝。不過,這一次他卻并沒有如上次那樣和皇帝說什么心里話。寧王只是靜靜地看了皇帝一會兒,同樣留下一隊人看守著未央宮后,便離開了。或許是因為大局已定,讓寧王覺得沒必要再說什么了,浪費時間。
所有的事情都進行得很順利,除了――汪直失蹤了。當然,說是失蹤了,其實就是跑了。寧王對此有些生氣。原本雙方的關系,還是不錯的。但隨著寧王以誅殺他為幌子發動政變,甚至還誣指他害死了陳慶之,如今雙方自然就只剩下你死我活的關系了。其實,當初對于要不要拿汪直當幌子,他們是有過猶豫的。但最終還是覺得汪直是最合適來背這口鍋的。因為陳慶之是死于火器的,但這玩意兒可不是隨便什么人能弄得到的。而汪直作為火器營主管,這對他來說,自然是想拿多少拿多少的。所以,將這口鍋丟給汪直,簡直就如同量身定做的一般,適配得不行。要是不丟給他,但凡猶豫一點兒,那都是對這口鍋極大的不尊重。
寧王自然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軟的人,而既然干了這事兒,那就必須斬草除根。所以,他才讓趙無極直接干掉汪直,來個死無對證。卻沒想到,居然讓人給跑了,這下麻煩了。汪直畢竟是有著宗師級身手的,如今大家又結了這么大的仇怨,雖然他未必敢來尋仇,但終究還是個不小的隱患的。而且汪直是知道不少和寧王有關“秘密”的,所以,寧王也更加有了弄死他的理由了。不過,好在他們先一步將其定為“叛逆”了,這種情況下,他無論說什么,都可以無視的。畢竟,怎么能夠聽信一個“叛逆”的話了?不過,不管怎樣,還是干掉他穩妥一點。于是,很快的,懸賞捉拿叛賊汪直的布告,就貼滿了京城大街小巷了。
這一件又一件不同尋常事件的接連發生,也讓京城的數百萬民眾,意識到了他們或許正在經歷著驚天動地的變化。只是不知,這一切究竟是福?是禍?_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