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恪回到互市監時,陳亮已經等待他多時了。兩人互相拱手見禮,相偕坐下后,張恪便開門見山道:“啟明兄,張遠想必已經把事情都跟你說過了,怎么樣,有沒有興趣?”
陳亮笑道:“不是有興趣,而是非常有興趣,哈哈哈!”
張恪聞,笑著點了點頭,道:“如此甚好。不瞞你說,這個計劃后續需要投入的資金頗大,周期也會比較長。因為牧場需要持續的擴張,可能開頭的幾年,所有的收益都只能重新又投入到這里面來。啟明兄怕是要做好前幾年只出不進的準備了,哈哈哈!”
陳亮擺擺手道:“敬之無需解釋這么多,我又不是第一次做生意,這些事情我自然懂的。你能第一時間想著為兄,我已是感激不盡的。別說幾年內沒收益了,就算最后賠了個精光,那也不過只是一樁生意而已,做生意本來就是有賺有賠的。這種事兒,不算什么的,再說,跟著敬之,我還真就不擔心生意會賠了的。”
張恪聞,倒是有些感動的。都說商人重利,不過在張恪看來,一個人重視利益,也談不上有什么錯的,當然不能見利忘義就是了。而且,一個人重利,跟他的身份也沒有什么絕對關系的,那終究還是要看那個人自身的品性的。自認識陳亮以來,彼此之間相處融洽,以誠相待,從當初開設市舶司到后來開互市以及現在開牧場,陳亮皆是給予了自己非常大的支持,那可都是大筆的錢財啊。雖然,陳亮及其家族應該也是經過慎重評估的,畢竟誰的銀子也不是大風刮來的。但這里面也必然有著他對于自己的友情及信任的,不然憑什么大筆銀子非要投給你呢。
朋友間說太多感謝的話,也是矯情了,張恪便只笑著點了點頭。陳亮又道:“互市這邊的事情我已經安排好了,過兩天,我還是親自回京一趟,籌措銀子吧,這樣也能盡快地多弄點銀子過來。”
張恪還能說什么,只能再次拱了拱手,想了想后又道:“啟明兄高義,感謝的話小弟就不多說了。所謂一事不煩二主,我這里還有幾封信想要托啟明兄帶往京城去。”
陳亮自無不允,伸手接過來幾封信,一看信封,有給周勃的、給周薇的,另有一封卻是給許合子的。陳亮暗自有些困惑,張恪給周家父女寫信,沒什么好奇怪的,但為什么要單獨給許合子寫一封信呢?雖說朋友之間也不是不能通個信啥的?只不過,畢竟相隔這么遠呢,該不會是……?正暗自八卦時,張恪解釋道:“我和高芝之間,不好太過高調的通信,更不方便假手于陌生人,否則恐會惹來麻煩。因此只能托啟明兄親自將此信交給許姑娘,讓她想辦法將我給高芝寫的信送往青龍城了。畢竟她們同樣來自那里,容易找到合適的人帶信。事非得已,麻煩啟明兄了。”說完,又遞過來一封信,不同于其它幾封,信封上是空無一字的。
陳亮聞恍然,他倆之間的事,確實是要謹慎一些的,否則難免又會引來風波。陳亮鄭重的道:“敬之放心,為兄知道輕重,必會小心對待。”
張恪點頭致謝,又嘆了口氣,道:“本來我是打算互市開市之后,就回京一趟,可能的話,再趕去青龍城看一看高芝的。只是如今因為牧場之事,只怕短時間內,我是脫不開身的。而且互市才剛開始運營,陛下授我以互市監之職,假如現在就放下職責,去處理私事,也的確說不過去。所以,暫時也只能先這樣麻煩大家了。”
陳亮微笑道:“敬之說的哪里話,咱們是朋友,朋友之間互相幫忙,本就是應有之義,談什么麻煩不麻煩的。”
自從知道高芝不得已避出京城,返回家鄉后,張恪自然是擔心的。倒不是擔心高芝的人身安全,畢竟高家在青龍城底蘊深厚。張恪擔心的是,她如今的心情會受到影響。他們倆人目前來說,的確是無名無分的。若是一般女孩子,對于這種情況,恐怕是會愁腸百結的,因為未來太不確定了。雖然高芝相對成熟理智,但也不代表就會對此毫無所謂的,畢竟事關自己的終身大事。因此雖然張恪沒辦法親自去找她,但他還是想把自己的心意告訴她的,讓她多少能安心一點。這封信他其實寫了不少日子了,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人或渠道送出去。雖然他可以通過驛站甚至是軍方的渠道寄出信去,但這樣做終究還是有風險的。最終,他還是覺得找熟人來轉寄這封信會比較穩妥一點。于是,便有了今日這一遭。
送走陳亮后,張恪稍稍放心了點。雖然暫時還沒有辦法給予高芝什么實質性的東西,但自己的態度卻還是要明確的告訴她的,若是這一點都不去做的話,那他就太不是東西了。驛寄梅花,魚傳尺素,這是眼下的張恪所唯一能做的呢。
此后的幾天,張恪放下互市監的事情,天天跑到互市以東的那一片荒野上,為建立牧場的事情忙碌著。好在互市的大部分事務,大多都已經交由“互市管理委員會”管著了,互市監因此倒也沒有太多需要他親自勞心的事情。張遠已經被派去四處收購牲口了,而張家的那個小牧場也會集體遷徙過來,而小牧場里的三十多個牧民,他們也將會成為新牧場的第一批人員。而張恪的首要任務,便是提前為牧民們準備好居住的房屋,并把牲口的圈舍先行建好,以迎接他們的到來。好在之前建互市市場的那些匠人對于這項工程,顯然是游刃有余的,相比起之前趕工互市市場的的候,可要輕松多了。張恪只是大致和他們提了提自己的要求,這些人便都能夠心領神會,極為出色地貫徹了他的意志。加上這些活兒本身難度也不大,因此一切進行得都很順利,也很高效。再過幾個月,就是嚴冬了,因此無論是給牧民住的房子還是給牲口住的圈舍,在這其中,保暖措施就顯得相當重要了。張恪對這方面的要求自然也比較高,好在這些匠人大多都是來自于北方的,對此都很了解。加上張恪也表示他不在乎成本,只要效果和質量,那還有啥好說的,直接往“死”里整唄。因此,無論是牧民們的房舍還是牲口的圈舍,都建造得極好,讓人挑不出什么毛病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