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通本身的條件其實挺優越的,畢竟是出身于政治世家,耳濡目染下,政治敏感度及政治嗅覺比起旁人,都更為出色。而他的個人素質也是非常優秀的,比起大多數他這個年齡的人,畢竟起跑線就已經不一樣的了。若是他愿意安安份份的走家里給他安排的路,這輩子不敢說能爬到多高的位置,但到年老致仕時,弄它一件紫衣穿穿,應該還是問題不大的。只是,這小子顯然不準備那樣安份的過活。這種事兒,也難說什么對錯,盡管那條路在絕大多數人看來,是非常不錯的。但畢竟是被安排好的人生,有時候想想,也難免讓人覺得這樣的人生,委實也是沒什么意思的吧。
于是,張恪向他提出邀請,進入市舶司工作。一來,這是個新設的機構,沒有什么復雜的人事關系;二來,到市舶做事,張恪還是老大,周通不必擔心卷入那些是非中;三來,可能在其他人眼里,市舶司還談不上什么正經部門,但畢竟也是皇帝親自設下的,周通到了市舶司,那也算是進了體制內,并不違父愿;只是,目前的市舶司,連自己的山頭都沒有,也不知道周榮愿不愿意讓自己的兒子去這么一處“前途未卜”的所在。
周通倒是很感興趣的,這也是他在聽楊博他們說起市舶司的事情后,今日特地向張恪來詢問的原因。雖然,對市舶司他還沒有多少了解,但卻感覺這里應該是適合自己的。他倒并沒有多大的雄心壯志,非要成就什么大事業,但也不想就這樣子"斗雞走犬過一生,天地安危兩不知"。做那種二世祖,是完全不符合他的審美的。其實,主動跟張恪開口提市舶司的事情,他是有一番糾結的。他是重視欣賞張恪這個朋友的,甚至于還有點崇拜他。因此,怕給他找麻煩,讓他為難。畢竟他也知道,他的那些想法,在許多人眼里,那基本都算得上是些不識好歹,自尋煩惱,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妄想。沒想到張恪倒是很理解他的,并沒有對他的那些“非分之想”有任何的負面看法,也明確告訴他,邀請他進市舶司,不僅僅是因為大家是朋友,而是因為市舶司確實需要人手,而且對于周通的才能,張恪是認可的。甚至覺得他進市舶司,是有點大材小用的,因此勸他先去跟父母商議一下再說。
跟家人商量一下,自然是必須的。但經過這一番話后,周通倒是堅定了進市舶司的想法,這一回,他決定無論如何都要走出這一步的。張恪答應他,只要他決定好了,就可以隨時去找他報到,畢竟市舶司的工作百廢待興,很多工作都需要立即盡快地展開的。談完此事后,眼見時間也差不多了,倆人便相偕回去赴宴。
這場訂婚宴,倒是沒有再請什么外人了,除了張家人和唐龍郭守敬外,就都是周家自己人了。但畢竟是大家族,便也開了十多桌,百來個人。席間,作為新人自然是要去各桌敬酒的。雖然是小杯子,但僅一輪下來,連喝了十幾杯后,酒勁兒也開始上來了。還沒等緩過來,周家的幾個年輕人,又一起過來鬧酒。他們中有叫他妹夫的,有叫姐夫的,甚至叫姑父的。這倒不是他們對張恪有什么意見,故意要弄他,而是風俗如此。因此,雖然周勃一家三口,心疼張恪,卻也不方便出來阻止。不過,畢竟周太公在一旁看著了,這幫人倒也不敢過于放浪形骸。于是,眼見張恪已然有些雙眼迷離了,象征性的鬧了一陣后,便主動撤下去了。
張恪見他們撤了,趕緊坐下來扒了幾口菜,壓壓肚子。雖然,這幾年也鍛煉出了些酒量,但喝這么急,還是頂不住啊,剛剛差點兒就吐了。此后,倒是波瀾不驚了,到告辭離開周府時,張恪已經沒有那么難受了。
今日元夕,雖然才剛到申時,但街道上已經開始聚集人潮了。回家時,路上已經開始擁堵,還好,雖然慢慢悠悠的,總算還是在天黑前到家了。而家中此時,已經開始掛上各種各樣,精致漂亮的燈籠了,加上不時傳來的炮仗聲,節日的氣氛瞬時就拉起來了。
進了家門,大丫和哈尼向他道了聲恭喜。張恪感謝了一番,問道:“你們不上街去看燈嗎?剛才回來時,看到外頭已經熱鬧開了。”
哈尼搶先道:“我是想去的,可是姐姐說沒心情……,唉呀……,痛,你干嘛踢我?”大丫悻悻然,瞄了一眼張恪后,頭撇到一邊,假裝看……風景。
張恪看著大丫,終是柔聲道:“畢竟是元夕佳節,一起出去逛逛吧。不過,馬車是坐不得了,只能步行了。你們等我一下,我去換身衣服就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