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在張恪等人焦頭爛額時,李嚴尋了過來。待聽完周通的匯報后,李嚴除了緊鎖眉頭外,卻也同樣沒有什么主意。張恪隨口問道:"守心兄有打聽到什么嗎?"
李嚴搖了搖頭,道:"我又去找秦銳詳細的問了下,但并沒有什么新的信息。幾天前,他也是偶然間聽說了此事后,才來告訴我的。現如今這件事情已漸漸的在士子中間廣泛傳開了,這也導致了那些落第舉子與中了杏榜的士子隱隱對立了起來,因而如今他也沒辦法再去打聽到什么新消息了。如今秦銳自己也在憂心,若此事最終爆開來,他這好不容易考上的貢士……,唉!"
張恪無奈的嘆了口氣,這事兒已逐漸有失控之勢了。雖然暫時穩住了林庭謙等人,但終究沒有解決根本問題,只差一個引子,這個丑聞就將爆開,浮上臺面,到底該怎么辦呢?
四個人冥思苦想之后,張恪最終道:"此事終究是要曝光的,為今之計,只有說服老師先一步,主動的將這整件事,稟告陛下,先保住自己再談其他了。"
李嚴點頭道:"這倒是個路子。只要周大人成為了率先揭發弊案的人,就能反客為主了。只是,這樣做的話,崔尚書那里怎么交待了?"崔浩是本屆會考的主考官,若是周勃將此事繞過他,直接去稟告皇帝,那就是陷上官于不義,崔浩在此之后,會怎么看待周勃,可想而知。而且這樣做,也有弄權之嫌,此事之后,皇帝和朝堂諸公又會怎么看周勃的為官之道呢?
周通急道:"如今,還管得了這么多嗎?難道要讓二叔平白無故受此牽連嗎?"
張恪又是一嘆,來到這個世界后,他第一次有這種無計可施的無力感。政治和官場的復雜,當真遠非其他的領域可比,這心啊真的是操稀碎了。時間緊迫,最終,張恪決定還是先去找周勃談一談,再作計較。
張恪和周通在太陽落山前,來到了周府。一直等到月亮爬上樹梢后,周勃才回到家來。據師母說,禮部最近一直在安排組織殿試的事情,老師近來都是忙到很晚才歸家的。周勃見到他們,倒是很高興。可是,當張恪將林庭謙所之事,告訴他后,周勃憤而起身怒道:"竟有此事。科舉,為國舉賢,掄才大典。竟然有人行此卑鄙之舉,士可忍孰不可忍。你們在這兒等著,我這就去找崔尚書明此事。"張恪兩人沒想到周勃反應這么激烈,等回過神來,周勃已經走出去了。兩人想要追他回來,但這是在內城,如今已經宵禁,他們沒有令牌,無故不得在街上行走,因而追至大門口后,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周勃離開的背影,頓足嘆息。
呆呆地站在周府門前,看了一會兒后,張恪忽然搖頭失笑起來。周通訝然道:"敬之,何故發笑?"
張恪笑了一會兒,道:"我笑我們終究是格局太小了,不如老師多矣。同樣的事情,你我第一眼看到的都是利弊榮辱,而老師看到的卻是公平正義;我們鉆在權謀的牛角尖里,越陷越深,而老師摒棄權術的束縛,直指本心,反而能站在更高處,看透一切。"周通似懂非懂的聽著,靜待下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