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內的兩萬守軍,快被折磨瘋了。
一個個眼眶深陷,眼珠子里布滿了血絲,整個人都搖搖晃晃的,像是沒了魂的行尸走肉。極度的睡眠不足和精神緊張,讓他們的脾氣變得一點就炸,為了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就能拔刀相向。
軍營里,因為搶一塊干餅、爭一個睡覺的墻角而打得頭破血流的事情,每天都在上演。
尤其是那些被收編的偽軍,本就是一群墻頭草,這會兒更是被嚇破了膽,士氣直接掉到了褲襠里。
“他奶奶的!這日子還怎么過啊!”
“這什么時候是個頭啊!老子三天沒閉眼了!再這么下去,人就廢了!”
“守個屁!城外那個陳平川,聽說不殺漢人,對咱們自己人還挺好,要我說,咱們干脆……”
“噓!你小子不要命了!這話讓那些蠻子聽見,腦袋都得給你擰下來!”
逃跑、投降的念頭,像是瘋長的野草,在這些偽軍的心里扎下了根。
城中主將,是阿保機的心腹,完顏宗。
此人是員猛將,沖鋒陷陣是把好手,可論起陰謀詭計,他就抓瞎了。
面對陳平川這種聞所未聞,專攻下三路的“精神打擊法”,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。
三天,整整三天!城外的炮聲就像是催命的鐘擺,一下,一下,敲碎了他和城內所有守軍的神經。
“將軍!不能再這樣下去了!”副將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,一臉憔悴地沖了進來,“兄弟們都快瘋了!昨晚又有十幾個想從北門用繩子溜下去逃跑,被巡邏隊當場射成了刺猬!再這么下去,不等陳平川攻城,咱們自己就先炸營了!”
完顏宗何嘗不知道!
他走到窗邊,看著營地里那些東倒西歪、萎靡不振的士兵,一股邪火直沖天靈蓋。
這些曾經跟著他在草原上追狼逐虎的勇士,現在全被困在這座大籠子里,讓那沒完沒了的噪音折磨成了一群病貓!
至于那些漢人偽軍,更是靠不住的墻頭草!他敢肯定,只要陳平川的帥旗出現在城下,那幫人絕對第一個開城門!
“出城迎戰?”這念頭剛冒出來,就被完顏宗自己掐滅了。
出城?說得輕巧!外面是陳平川的五萬精銳,一個個養精蓄銳,憋著勁兒呢。自己手里這兩萬人,一半都是隨時可能反水的偽軍,沖出去不是白給是什么?
陳平川這小子,太他媽的陰了!
他就是不打,用這種鈍刀子割肉的法子,一點點磨掉你的心氣,讓你自己從里到外爛掉!
“將軍,要不……我們向大汗……”副將湊上前,小心翼翼地開口。
完顏宗猛地轉過身,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副將:“你想說什么?向大汗求援?”
副將嚇得脖子一縮,但還是硬著頭皮道:“將軍,京城乃是大業國都,意義非凡,不容有失!陳平川來勢洶洶,咱們兵力不足,請大汗率主力回援,里應外合,方是上策啊!”
“上策?我看是蠢到家的蠢策!”完顏宗一腳踹翻了旁邊的火盆,火星濺了一地,“你他娘的動動你那被炮聲震糊涂的腦子!陳平川為什么圍而不攻,天天晚上放空炮?他圖個啥?”
副將被吼得一愣。
完顏宗指著城外的方向,聲音里滿是寒氣:“他就是在逼我們!逼我們向大汗求救!他把這京城當成一塊肥肉,就等著大汗的精銳鐵騎得到消息,急匆匆地一頭扎進他早就挖好的陷阱里!”
這番話,讓副將渾身一顫,后背的冷汗瞬間就冒了出來。
他只想著眼前的困局,卻沒看透這毒計背后,那真正要命的殺招!
“圍點……打援……這陳平川,好毒的心!”副將失聲喃喃。
“所以,我們絕不能上當!”完顏宗一字一頓,斬釘截鐵,“越是難,就越要給老子撐住!一個字都不準送出去!”
“可是……將軍……”副將的臉垮了下來,聲音里帶著哭腔,“我們……能撐多久?”
他往前湊了一步,聲音壓得極低,充滿了絕望。
“城里的糧食……不多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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