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平川的大軍,在距離京城十里外的一處開闊地帶,迅速地安營扎寨。
中軍大帳內,氣氛壓抑。
秦鋒、石頭等一眾將領,個個臉色鐵青,拳頭攥得死死的,一不發。
城下那屈辱的一幕,和蠻族將領囂張的狂笑,像一根根刺,深深地扎在他們每個人的心里。
“將軍,我們難道真的就這么算了?”秦鋒終于忍不住,他上前一步,紅著眼睛問道,“我們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蒙將軍的尸骨,日夜懸在那里,被那些畜生羞辱?”
“是啊將軍!末將寧可戰死,也不愿受這份窩囊氣!”石頭也甕聲甕氣地說道,他那張憨厚的臉上,滿是悲憤。
“拼了!跟他們拼了!”
“攻城吧將軍!”
大帳內的將領們,再次群情激奮起來。
陳平川看著他們,緩緩地站起身,走到地圖前。
“我問你們。”他的聲音,冰冷而平靜,“憤怒,能攻破京城嗎?”
眾人一愣。
“沖動,能殺死阿保機嗎?”
眾人啞口無。
“用我們數萬將士的性命,去填一座注定傷亡慘重的堅城,這就是你們想要的報仇方式嗎?”
陳平川的聲音,陡然提高,如同暮鼓晨鐘,狠狠地敲在每個人的心上。
“你們以為,我心里不痛嗎?你們以為,我不想立刻就沖上去,將那些雜碎碎尸萬段嗎?”
他猛地一拳,砸在桌案上,堅硬的木制桌案,竟被他砸出了一道裂紋。
“蒙將軍,是國之棟梁!他受此屈辱,我陳平川比你們任何一個人,都更想報仇!”
“但是!”他話鋒一轉,目光變得無比銳利,“報仇,不是用我們自己的命去換敵人的命!而是要用最小的代價,取得最大的勝利!是要將敵人,連根拔起,讓他們永世不得翻身!”
“我們是軍人,不是莽夫!軍人,要用腦子打仗!要用計謀取勝!而不是憑著一腔血勇,去白白送死!”
一番話,說得在場所有將領,都羞愧地低下了頭。
是啊,他們都被憤怒沖昏了頭腦,忘記了戰爭的殘酷,忘記了他們面對的是何等狡猾兇殘的敵人。
秦鋒深吸一口氣,再次抱拳,聲音誠懇:“將軍,我們……錯了。請將軍示下,我們該如何是好?”
陳平川看著他們,臉上的寒霜,這才稍稍融化了一些。
他指著地圖上的京城,沉聲說道:“京城,是一座堅城,更是一個陷阱。城里的兩萬守軍,就是阿保機放下的誘餌,等著我們這條大魚,自己撞上去。”
“我們若是強攻,正中他的下懷。就算我們能用人命把城堆下來,到時候,也必然是元氣大傷。那時,阿保機再率領他的三萬精銳鐵騎殺回來,我們拿什么跟他斗?”
“所以,強攻,是下下之策。”
“那將軍的意思是……圍城?”參軍趙康若有所思地問道。
“沒錯。”陳平川點了點頭,“但又不是簡單的圍城。”
他拿起一支令箭,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包圍圈。
“從今天起,我軍的任務,就是將京城,給我圍得水泄不通!我要斷絕城內與外界的一切聯系,讓它成為一座孤城!”
“然后,”他的嘴角,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,“我要讓城里的守軍,一天十二個時辰,都不得安寧。”
“傳我將令!”
“炮兵營,向前推進五里,進入射程范圍。從今夜子時開始,每個時辰,向城內發射一輪炮彈!”
“什么?現在就開始炮擊?”石頭眼睛一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