婥這些人逃出來后,不敢停留,一路向南。可梁黨的那些狗官,封鎖了所有關隘,到處都是抓捕他們的官兵。他們九死一生,才逃到了西南,聽聞主公您西征,又一路追到了這里……”
信使悲痛地說道:“他們一百多個弟兄,如今……如今就只剩下三四人……”
“那……將軍怎么樣了?”祝衡追問道。
“阿保機那個畜生,他把蒙將軍綁在攻城車上,押著他,一路南下,所過州縣,望風而降……如今,恐怕已經……已經打過黃河了……”
大廳里,死一般的寂靜。
所有人的拳頭,都握得咯咯作響。
一個忠心報國的英雄,沒有死在沖鋒陷陣的路上,卻被自己人出賣,最后落得如此屈辱的下場。
這是何等的悲哀!
陳平川閉上了眼睛,兩行清淚,順著臉頰,無聲地滑落。
他緊緊地攥著那封血書,指節因為過度用力,已經捏得發白。
蒙天放的囑托,如同一座大山,沉甸甸地壓在了他的心頭。
他緩緩睜開眼睛,那雙原本清澈的眸子里,此刻只剩下無盡的冰冷和凝如實質的殺意。
他知道,自己不能再等了。
平定西域,整合力量,徐圖東進的計劃,必須提前了。
他轉過身,面向北方,仿佛目光能夠穿透千山萬水,看到那片正在蠻族鐵蹄下呻吟的土地。
“蒙將軍……”
他低聲喃語,像是在對那個逝去的英魂起誓。
“你放心。”
“用不了多久,我就會回去。”
“我會帶著百萬雄師,踏平草原,為你報仇!”
“我會把梁家那幫國賊,連根拔起,祭奠你的在天之靈!”
“這中原的萬里河山,我來守!”
“這天下的億萬百姓,我來救!”
陳平川的聲音在大廳中回蕩,每一個字都像是用鋼鐵鑄成,沉重而又堅定。
那句“這天下的億萬百姓,我來救”,如同一道驚雷,炸響在每個人的心頭。
慶功宴上的歡聲笑語早已消失無蹤,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個背對眾人、望向北方的身影上。
他的背影并不算特別魁梧,但在眾人眼中,卻仿佛能撐起這片即將傾頹的天地。
“主公……”
郭仲達嘴唇動了動,想說些什么,卻又不知從何說起。
他想說,我們剛剛經歷一場大戰,將士們需要休整。
他想說,西域初定,人心未穩,吐蕃和回鶻雖敗,但根基仍在,此時我們若大舉東進,后方恐有變數。
他想說,從敦煌到中原,路途何止千里,大軍遠征,糧草輜重如何保障?這根本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完成的。
理智告訴他,陳平川此刻的決定,太過沖動,太過冒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