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些流民的人數,至少有五六萬。
男女老少,皆在其中。
他們手中沒有任何像樣的武器,許多人只是拿著木棍、石塊,甚至還有拿著農具的。
他們的臉上,寫滿了麻木和絕望。
在他們身后,是手持著明晃晃鋼刀的“正義軍”督戰隊。
“都給我沖!”
“誰敢后退,殺無赦!”
督戰隊的軍官們,聲嘶力竭地咆哮著,用刀背,狠狠地抽打著那些遲疑不前的流民。
求生的本能,和對死亡的恐懼,驅使著這些可憐的人,發出一聲聲絕望的哀嚎,如同潮水一般,向著高大堅固的建州城墻,涌了過來。
“畜生!簡直是畜生!”
城樓上,太平道長看到這一幕,氣得渾身發抖,須發皆張。
他終于親眼看到了,賈青和李義的手段,是何等的殘忍和滅絕人性!
這哪里是攻城?
這分明就是一場單方面的,用人命來填的屠殺!
“陳……陳大人……”太平道長的聲音,帶著一絲顫抖,“這些人……他們都是無辜的百姓啊!”
他下意識地,想要請求陳平川手下留情。
然而,陳平川的臉上,卻是一片冰冷。
他看著城下那黑壓壓的人潮,眼神里,沒有憐憫,沒有不忍,只有一種近乎殘酷的平靜。
“道長,你記住。”陳平川緩緩開口,戰場之上,沒有百姓,只有敵我。
“戰爭,從來都不是請客吃飯。”
“對敵人的仁慈,就是對自己的殘忍。”
“他們現在,是無辜的百姓。可下一刻,當他們爬上城墻,沖進城內的時候,他們就是會殺死我們士兵,屠戮我們百姓的,敵人!”
“我陳平川,可以為我治下的百姓,付出一切。但絕不會,為了敵人治下的所謂‘百姓’,而讓我自己的士兵,去流一滴血!”
這番話,冰冷而現實,卻又蘊含著一種不容辯駁的道理。
太平道長張了張嘴,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。
他知道,陳平川說的是對的。
可是,他心中的那道坎,還是過不去。
就在這時,陳平川突然下達了一道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命令。
“傳我將令!”
“打開城門!”
什么?!
打開城門?!
此一出,不止是太平道長,就連旁邊的林勇和石頭,都愣住了。
“主公,您說什么?”林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“我說,打開城門。”陳平川重復了一遍,語氣不容置疑。
“主公,萬萬不可啊!”石頭也急了,“這要是打開城門,他們沖進來,我們就完了!”
“執行命令!”陳平川冷喝一聲。
林勇和石頭雖然滿心不解,但出于對陳平川的絕對信任,還是咬著牙,對著下面大喊道:“主公有令!開城門!”
“嘎吱——”
沉重而巨大的城門,在絞盤的轉動下,緩緩地,向內打開。
一個巨大的,黑洞洞的入口,出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。
這一幕,不僅讓城墻上的守軍感到了困惑和不安。
就連城外的“正義軍”,也全都看傻了。
這是什么情況?
臨陣投降?
還是……有什么陰謀?
沖在最前面的流民們,看到洞開的城門,腳步都下意識地慢了下來,臉上露出了迷茫和恐懼。
“愣著干什么!沖進去!”
“他們怕了!他們投降了!”
“沖啊!城里有糧食!有女人!”
后方的賈青和李義,在短暫的錯愕之后,立刻反應了過來。
他們欣喜若狂!
在他們看來,這必然是陳平川被他們的陣勢嚇破了膽,準備開城投降了!
在他們的催促和煽動下,原本還有些遲疑的流民,眼中瞬間爆發出了貪婪的光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