掙錢。”陳平川頭也不抬,簡意賅。
第二天一早,天剛蒙蒙亮。陳平川就拿著昨天那兩枚銅板,去集市上買了最便宜的糙米,又厚著臉皮跑到那家酒館的后院,對著正在倒酒糟的伙計說了無數好話,總算討來了一大捧尚有余溫的酒糟。
回到破廟,陳平川將糧食和酒糟混合,加水,倒進一個陶罐里,架在幾塊石頭上,然后在下面生起一堆小心翼翼控制著火苗的柴火。
他將另一個陶罐倒扣在上面,接口處用濕泥糊得嚴嚴實實,只在頂上留出一個小孔,插上那根竹管,竹管的另一頭,則通向一個放在遠處、浸在冷水里的陶罐。
秦王蹲在一旁,看得一頭霧水。這東西怎么掙錢?
隨著陶罐下的溫度緩緩升高,罐內開始發出輕微的“咕嘟”聲。很快,一股白色的蒸汽順著竹管,顫顫巍巍地飄向遠處的冷卻陶罐。
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,就在秦王快要失去耐心時,一股奇異的香氣,從那冷卻罐的出口飄散出來。
那不是酒館里淡薄的酸味,而是一種醇厚、濃烈、霸道無比的香氣,仿佛凝結了糧食所有的精華,帶著灼人的熱力,瞬間便驅散了破廟里的霉味,蠻橫地占據了每一寸空氣。
秦王猛地吸了吸鼻子,眼睛瞬間瞪得溜圓,他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從竹管末端滴落的、一滴滴清澈如水的液體。
“這是……酒?”他的聲音里充滿了震撼與驚喜。
“準確地說,是比市面上所有酒都烈得多的酒。”陳平川的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。
這就是最簡單的蒸餾法。
利用酒精和水的沸點不同,將酒糟里的酒精提純。
這種技術,在這個時代,簡直就是降維打擊。
他小心翼翼地將蒸餾出來的第一批高度酒倒進一個小碗里,然后遞給秦王。
“王爺,今天起,我們是兩個賣酒的。”
秦王喝了一口,眼睛頓時亮了:“好酒!”
陳平川也微笑道:“明天我們就分頭去賣酒。”
秦王表情一僵,但終究還是點點頭。
第二天,兩人分頭行動。
秦王放不下身段,讓他去沿街叫賣,面子上實在掛不住,便選了城西一家胡商云集的馬市酒肆,那里的人更認烈酒。
而陳平川則拎著另一罐酒,熟門熟路地去了昨日討酒糟的那家酒館。
酒館里正是人聲鼎沸的時候,跑堂的伙計看到陳平川,還以為他又是來討要剩飯酒糟的,臉上立刻露出不耐煩的神色。
“去去去,今天沒東西給你,別在這兒礙事。”
陳平川也不惱,嘿嘿一笑,從旁邊的桌子上拿過一個小瓷杯,小心翼翼地倒了淺淺一杯酒。
他也不多,只是將杯子往那伙計面前一遞。一股霸道的酒香瞬間鉆入伙計的鼻腔,讓他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。
“這……這是什么酒?”
“嘗嘗?”陳平川挑了挑眉,“咱們的新酒,包你滿意。”
伙計將信將疑地抿了一小口,下一刻,他的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,一張臉瞬間漲得通紅,半晌才從喉嚨里擠出一個字:“好辣!”
緊接著,他又咂了咂嘴,一股前所未有的醇厚甘美從舌根涌上來,讓他精神一振,“這酒……味道不錯啊!”
這邊的動靜不大,但那濃烈的酒香卻像長了腿,引得鄰桌的幾個酒客紛紛側目……
而在城西的馬市酒肆,秦王則遇到了截然不同的境遇。
他不像陳平川那般能說會道,只是將陶罐往角落一張空桌上一放,面沉如水,自有一股生人勿近的氣場。
酒肆里多是些豪爽的西域胡商,見他這副模樣,只是好奇地打量,卻無人上前搭話。
秦王倒也沉得住氣,繼續閉目養神。
就在此時,一個身材高大、滿臉絡腮胡的回鶻商人大概是喝得興起,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,指著秦王的陶罐用生硬的漢話問道:“喂,你這罐子里,裝的什么?”